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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一过,春天就来了。在皇族,春天是最舒服的季节,冬季微凉,夏季过热,春秋温度最为适中。一到春天,黄花嫩叶,抽芽而出,欣欣然的新景象,让呼吸都是享受。
前些日子,庞智带我去京郊看了农民春耕,很是新鲜。他在民间长大,小胡同,山沟沟,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路。他会跟农民讨论插秧,还会跟车夫问价钱、谈脚程,可进了宫,一身官服,又是翩翩然的贵公子。我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把他教的这么好,可一问,方知他父母早逝,书院的院长见他聪颖,便留他在书院学习居住,直到他中了状元才搬出书院。得知这些,我突然想起裴三郎。也许真的是环境使然,两人皆无父母,可一个在书院长大,就温文尔雅,谈吐大方。一个军营长大,就粗鲁霸道,出口伤人。
我吐出一口气,讶异自己怎么想到那厮,摇摇头,收拾好书本,准备出宫。今天跟庞智约好游湖。
一走出宫门就看见庞智站在角落跟我打眼色,让我上旁边的马车。我仰着头,极其自然的走过我的小轿子,上了一辆蓝色棚的小马车。马夫扬鞭,转了一弯,稍停,庞智就跳了上来。时间配合的刚刚好。
庞智说,“瞧瞧,不知道的以为我是偷情呢!”
我故作讶异,“偷情?庞侍郎,在一个淑女面前提那两个字可是有些不妥!”
他撇撇嘴,明显蔑视我说的“淑女”二字。接着,一声哀嚎从车内传出,反正他都不当我是淑女,那我就让他见识见识悍妇。哈哈。
到了湖边下车的时候,庞智还揉着胳膊说我谋杀亲夫,我得意的笑,这人多,不跟他计较。
船上布置的极好,轻纱环绕,外人绝对不会看见船内是常拂弦跟庞智,对于这点我极其满意,不过我的满意让某人极是哀怨。
“拂弦,昨儿陛下赏了我一个好东西,送给你。”庞智神秘兮兮的说。
“什么东西?”
他走到船尾,拉开纱帐,只见一架瑶琴设在平台。这琴看着还真是眼熟,不过我就是在眼熟,我也不会弹。我哀怨,姨娘,你为嘛非给我取这么一个容易让人误解的名字啊!
“不知在下有没有荣幸能耳闻常侍读的妙音?”庞智躬身道。
我汗,僵笑着上前,用指尖拨了两下,看着他眼里冒出不解,我尴尬道:“我不会弹琴。”
“不会?”明显的不信,“可是你叫拂弦!”
谁说叫拂弦就一定会弹琴,怎么跟裴三郎一样笨。我嘟着嘴,“名字是我姨娘起的,因为我出生的那年,她因弹琴弹错了音,被陛下发现,从秀女提拔为贵人,故此给我起名‘常拂弦’。后来,九公主出生,陛下念及当年之事,便给她取名‘筝音’。外人听了名字,都是以为我们表姐妹俩定是琴技了得,其实我们俩都不会弹琴的。”
庞智听完,笑嘻嘻说:“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甄淑妃还真是聪明,懂得如何得到陛下的注意。”
我喷笑,同时响起两个人。一个是我姨娘,甄淑妃。另一个就是被那句诗绕迷糊的裴三郎。“庞智,我姨娘没那么聪明,其实我家人都有点音痴,所以她是真的琴艺不精,根本不是故意。她与陛下相遇那天,是因为一个秀女肚子疼,所以让她滥竽充数,可是谁知道,那些精于技艺的没引起陛下的注意,她倒是好运的被陛下看中。”
庞智跟着笑,笑够了有点遗憾的摸着琴,“可惜这琴了,陛下说这琴是一对,都是古琴,价值不菲。我本想讨你欢心,看来没用了。”
他这一提,我才发现,怪不得看着眼熟,这琴竟跟裴三郎当初要送我的那把一摸一样。两人都说是陛下赏的,看来是错不了的。
“拂弦,我教你弹琴如何?”庞智挑眉说道。
我干笑,都说音痴了,怎么还琢磨让我弹琴?“庞智,我……”
“庞侍郎何必强人所难呢?既然常侍读都说不会了,你又何必非要她学!”
过度的女高音,不用回头我都知道是谁,汗毛瞬间竖起,我僵硬的转身。
况飞凤啄着一丝不明深意的笑立在船头,俏生生的小脸还是那么美,今天她穿了女装,更是动人。可惜……我一点都没有欣赏的心情。
“常侍读,不介绍一下吗?”她自顾的进了船内,身后又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裴三郎!!!
我瞪大眼,握紧拳头,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腰。这俩人凑一块,绝没好事。
裴三郎先是看我一眼,接着目光放到瑶琴之上,嘴角一歪,似有不屑。
庞智看见后进来的裴三郎,神色一紧,忙是行礼,“下官拜见裴将军。”
裴三郎点点头,旋身坐到船头的一把椅子上,态度那叫一个傲慢。“庞侍郎可能没见过飞凤,她是我的副将。飞凤,常侍读你见过,她身边的是状元郎,现在的侍郎大人。”
裴三郎一说完,况飞凤立马发功,“我说常侍读怎么不去军营玩了呢,原来是跟侍郎大人游湖了。我跟三郎正好也要游湖,不如一起,让船家开船吧!”
我深吸一口气,鬼才跟你一起游湖。“不好意思,我身子有些不适,不想游湖了。若是裴将军跟况将军有兴致,这船就让给两位吧。”
庞智一听我说身子不适,眉头一皱,关心道:“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我点点头。可还未动身,况飞凤便一把揽住庞智的去路,斜视着我,“常侍读这种习惯了脚踏两条船的人,在船上怎么会身子不适呢?我看你是怕我说了什么不好听的才会不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