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的江。」
「本地人?」
「不是,小婦人來自長亭以北的壽北縣。」
江憶一直保持答話時低頭,其餘時間抬頭,這樣的姿態既有對上位者的恐懼,又有坦蕩。鎮北王沒再說話,只是看著她,時間在這一刻無限拉長。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的壓力驟然減輕,江憶知道自己成功挺過了這次危機。
又答了幾句關於康茹的話,已經設計好的答案找不出任何漏洞,江憶最終還是被放了出來。
直到風吹到身上,一陣欠違的涼意襲來,江憶才發現自己渾身已經被汗浸的濕透了。
也到現在才有心思懷疑,鎮北王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其他東西。
因為他剛才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在看一個死人!
幫助郡主逃婚罪不可赦,但也不至於仇恨至此。而且鎮北王是武將,不是權臣,沒有那麼多花花繞繞的腸子,沒必要使這種方法詐她。
回到家,放下裝著積木的籃子,江憶手一陣痛麻,低頭一看,勒的又紅又腫。
她對著鏡子調整好表情,換了身乾淨衣服,即便如此,也掩蓋不住剛才經歷生死交鋒的疲態。
身後傳來一句甜甜的「娘」,江憶放下梳子,透過鏡面反射,看到阿晗正扒在門上望著她,額發蹭的亂糟糟的,顯然已經站了很久。
江憶在帕子上抹抹手心,蹲下身張開雙臂,笑道:「怎麼不進來呢……」
阿晗這才蹬蹬蹬進來,抱住江憶脖子,熱氣吹在她臉上痒痒的,「娘不開心……」
孩子眼睛純粹,最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那一面。正是他生辰,江憶怎麼能說不開心,撒了個不大不小的謊,「昨夜睡得太晚,今天沒什麼精神,不用擔心。」
江憶一直把阿晗當作成年人對待,說話儘量誠實,這次糊弄了他,心裡過意不去,把積木倒在地上,拿起兩塊,「娘帶你堆房子。」
阿晗卻一直搖頭,小腦袋跟拔浪鼓似的。
「不喜歡玩」江憶問。
「不是……」阿晗鼻尖貼上江憶鼻尖,「娘再睡一會兒。」
男娃鼻尖涼絲絲的,江憶心竟霎時熱了。
如果說人需要有什麼東西支撐著才能一直走下去,以前是為了生存,今後都是為了眼前這個小天使。
「好。」江憶親親他的額頭。
她確實疲累,抱著阿晗休息了一小會兒,之後陪他吃了碗長壽麵,玩了一晚上,生辰就這麼過完了。
沒能陪他一整天,心裡不免遺憾。躺到床上的時候,可能是白天睡過了,江憶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睡不著。手上的於血還沒完全散開,她把手舉到眼前。
紫色的痕跡反反覆覆提醒著她白天發生過的一切。
鎮北王冰冷的目光又一次在眼前晃過,寂靜午夜裡,不安的情緒無限蔓延,江憶神經跳的越來越快。
她信心滿滿的以為能逃脫,沒想到竟橫生枝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