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公平这世上从来没有公平的事,就因为他是皇帝,他做什么就更和“公平”不沾边。
姚黄把满腔愤懑憋回去,既怅然又失意的道“臣女不学无术,却记着昔年看过的一句诗草木有本心,何须美人折”
她的目光落到自己采的那束野花了,唇角微翘,是个极淡极淡的笑“就好比这束野花,它们天生地养,寄居于深山,随着年岁生死荣枯,虽寂寥却自在。臣女因一己之私,强行将它们采折,其实它们并不稀罕也不感激臣女的欣赏,反倒会怨怪臣女多事。”
这是借物喻人了她是草木,不稀罕太子妃不稀罕也不感激他的欣赏了
还真敢说。
景成帝目光沉沉的道“你是怨怪朕多事了”
姚黄顿了上,十分勉强的道“臣女不敢。”
只是不敢,不是不怪。
她还真是胆大包天。
景成帝真是哭笑不得,可奇怪的是,他竟也气不起来,望着姚黄那倔强、委屈的小表情,竟然心头漫过一片柔软。
姚黄却一阵心悸。
她惯来不爱把人往坏处想,可面对诚俯极深的景成帝,她实在觉得自己单方面的风光霁月、光明磊落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笑话。
本来就没有和他斗的立场、资格和能力,却又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失了先机和手段,那不是只剩被按到地上摩擦的结果未免太悲剧了些。
她甚至都要怀疑景成帝是故意候在这里,就等她入瓮来着,就算她不被这树梨花吸引,他也会想方设法让她来,为的就是把她也引进他预设的阴谋诡计里吧
也是,一个太子妃的名分,若真能把赵侍中、魏太傅和姚阔一网打尽,实在不值得有什么可惜的,她和魏紫焉、赵妢三个小姑娘的性命,更不在话下。
偏偏他强她弱,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姚黄猛的坐直,欠身伸手就去拿那束野花。
这一刻她什么都没想,就是一时意气。
亏得她是真心实意的谢他的救命之恩,可惜全白瞎了。
这世上再没有比明珠投暗、媚眼抛给瞎子更憋屈的事了。
是,他坐拥天下,什么都不缺,而她所谓的这份谢礼更是简薄寒酸,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可那是她的一片真心,她当真是满腔赤诚的想要谢他的。
横竖他也不稀罕。
那她就收回自己那份自以为是的真心和赤诚罢,她情愿敝帚自珍。
景成帝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姚黄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抢先拿走那束野花,戏谑的道“怎么,送出去的东西还兴往回收的”
姚黄紧抿唇不说话,只赌气的看向景成帝,她那清泠泠的眼眸里湿润润的,透着说不出的委屈。
还真是个令人怜惜的小可怜儿。
可她说出来的话却相当气人“这束野花在陛下眼里固然一文不值”
自然,她的赤子之心也是狗屁。
“可对于这些野花自身来说,它们的性命和自由却尤为可贵,并不比谁低微。臣女已然知错,所以才不想暴殄天物。”
景成帝真是气乐了。
这些野花生在深山,无人问津,能够被他赏玩才是它们的福气。姚黄这是故意说反话吗她倒把这些野花看的比他这个皇帝还重要
但一想到她刚才那句“何须美人折”,便知道她说的不是气话。姚黄骨子里没有对皇权的敬,只有畏,真让她肆无忌惮起来,她怕是真的没把他这个皇帝看得有多重。
景成帝无可奈何的道“不该采也已经采了,你待如何”
“葬了。”
“”景成帝真是无语了,他问姚黄道“难道这就不是暴殄天物了”
姚黄冷然的道“万物有生有死,这本就是它们的宿命,并不违它们的本心,况且“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才是死得其所。与其令陛下亵玩,想必它们更乐意接受这个结局。”
“”姚黄字字句句都在借花喻人,其实说的是她自己吧她竟把“太子妃”视作“亵玩”而不是荣耀
景成帝取笑她“真是好大的脾气。”
姚黄心口窝着一口气,不看他也不搭腔。
泥人也有三分性,还不许她有脾气是怎么着
景成帝问“你不愿意,可是有了心仪之人”
姚黄愤愤的翻眼瞪他,道“没有。”
凭什么她不愿意嫁给太子就是她已经心有所属
就不能是单纯的不愿意吗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