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曖問道:「程大人,你這是何意?」
程懷仁望著周靖的背影,笑著說道:「一個個都挺能演,把陛下哄得團團轉。一個柔弱白花惹人憐,一個大義滅親表忠心。」
柯曖「啊?」了一聲,問道:「程大人,這是何意?我一點也聽不明白?」
「明之,你聽不懂,方才最是聰明。」程懷仁笑了笑,一揚馬鞭追上前去了。
柯曖看著程懷仁遠去,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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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征易回到處州時,一輪紅日剛剛掛上城樓。
他快馬加鞭入城,問了周琰的去處,到前院門口時,幾乎是從馬上摔下來。
後背的傷一直在淌血,鮮血淋了一路。蕭征易未曾理會,把座下的寶馬良駒就隨意丟在院子裡,推開房間的門便沖了進去。
屋子裡已經站滿了人,見門被推開,轉頭來看時,紛紛吃了一驚。
裴覺看見門口的少年,驚得愣了一會兒,方才道:「殿……殿下?」
眾所周知,皇帝御駕親征,太子奉旨留守京城。誰也沒想到,處州城一處小小的別院裡,會見到太子親臨。
蕭征易沒有理會一屋子人驚訝的眼神,徑直衝到床前。
床上躺著的人昏迷不醒的人,讓蕭征易覺得昨夜恍如隔世,莫非是一場大夢。
昨夜裡面若海棠,耐心哄他的人,此時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得像一碰將要融化的積雪。
雪白的衣襟上,濺著幾處慘紅的血跡,分外刺眼。
床腳下扔著從他身上脫下來的衣衫,幾乎都被鮮血染透。
床前,老太醫一手搭在周琰腕上診脈,一手碾著花白的鬍子,皺緊眉頭。
蕭征易一進門,眼中就再無他人。在床前半跪下來,緊緊盯著床上的人。
眾人這才看見,太子的後背幾乎都被鮮血浸透了。
裴覺道:「殿下,您的傷……」
蕭征易不理會,只是望著周琰,顫聲問道:「他怎麼了?」
正在給周琰診脈的老太醫姓姚。
姚太醫行醫四十多年,後被蕭玄聘入宮中,只給周琰一個人看病,對周琰的病情可謂了如指掌。
蕭征易此次不顧他一把老胳膊老腿,硬是千里迢迢把他拽到了處州,專為了讓他看顧周琰。
姚太醫皺著眉頭,還在細細思量,沒有回答。
裴覺回答道:「國師回來時,就已經昏迷不醒,滿身是血。」
姚太醫沉默了片刻,蹙眉道:「他離京之時,老夫已經給他調理好了些。短短月余,怎麼會把身子糟蹋成這樣?」
裴覺道:「他去吳國之前就病沒好,淋了雨,一直發著燒。」
他忽然目光一動,將桌上一瓶藥拿起遞給姚太醫,問道:「這是方才給他脫外衣時掉落的,不知是什麼?」
姚太醫將藥接過來,打開瓶蓋看了看,又湊上鼻嗅了嗅,直搖頭,說道:「偷偷吃這樣猛藥來控制,還日夜勞累,怪不得病情反覆得如此厲害……」
蕭征易望著床上的人,一雙琥珀色的眼裡布滿血絲,幾乎要滴出血來。
昨晚,周琰一上船就開始咳嗽,應該早就覺得很難受。是他在和周琰耍脾氣,還要周琰哄他。他竟是沉迷於周琰那雙柔軟的手,卻忽略了周琰其實一直都在隱忍。
他屈膝半跪在床前,咬著牙,雙手攥緊,渾身都微微顫抖,鮮血順著衣擺如水一般滴滴答答地淌下。
「殿下。」姚太醫轉頭對蕭征易說道,「您先把傷口包紮一下,看樣子傷得不輕,不可耽誤。」
蕭征易依舊半跪在床前,一動也沒有動,只是望著周琰,問道:「他何時能醒?」
姚太醫欲言又止,不敢把實話說出口,最後想了想,只是說道:「容老臣再想想辦法。」
裴覺看看蕭征易,只怕不等國師醒來,太子倒先撐不住了,給眾人使了眼色,一同上前勸解,請蕭征易先治傷要緊。
蕭征易一直不聽,但失血過多,在地上幾乎都跪不穩,到後來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方才被人攙扶出去。
周琰昏睡了四五日,一直未醒。蕭征易帶著傷,硬是每日裡親自守在床前,除了姚太醫不許旁人進屋子。
姚太醫四五日裡用盡了手段,也沒能讓周琰醒來。這一日給周琰扎完針,姚太子將裴覺拉到房外院子裡,壓低聲音,告知實話:「裴參軍,國師這情況不妙。」
裴覺驚問道:「國師究竟如何?」
「如今情形,不敢稟告陛下,太子殿下又有傷在身,無人可問,我不敢主張,需要請裴參軍一同拿個主意。」姚太醫說道:
「三言兩語不能說清,我與你去那邊細說。」
姚太子拉著裴覺到院中一處花木掩映的僻靜石凳上坐下,將周琰的情況分析給裴覺。
三年前,他第一次給周琰診治的時候,便十分吃驚。五臟六腑皆傷,內里千瘡百孔,動不得武,也不能勞神思慮,可謂是廢人一個,能活到何時都難說。以「朝不保夕」四個字形容,最是貼切。
三年來,雖經他細心調理,但周琰的病勢不可逆轉,他每日讓周琰喝的藥都只是在強行維持現狀,拖著他的日子罷了。
如今周琰自己悄悄吃了一劑猛藥,看更多,精品雯雯來企,鵝裙義霧而,爾期無吧椅將本來可以強行續幾年的命,縮成了曇花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