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看着朱砂的背影,坐在驾辕上动也不动地懒洋洋问:“就这么让她回去了?”
“嗯。”
“就这么什么都不说的就让她回去了?”
“嗯。”
“人都已经在跟前了,居然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那你执意送她这么一趟有什么意思?”
“没什么好说,也没什么好问的。”
“……你还想不想给咱儿子找娘了?”
“我问了,她没答应。”君倾回答很是严肃正经。
“……”小白抬起手,无力地拍在自己脑门上,嫌弃到了极点道,“想不通,想不通当初咱儿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君倾没有再理会小白,而是用掌心一下又一下地轻搓着小阿离的额头,面上没有寒意,只有阿离从未见过的慈爱。
而小阿离并不是缩在君倾怀里,而是躺在君倾身侧的椅子上而已,只有脑袋枕在了君倾腿上。
因为只有不抱着小家伙,小家伙才不会冷得瑟瑟发抖。
君倾将头轻靠在车厢上,让整个身子都随着马车而轻晃。
他为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
他在心底也这般问自己。
问了,她便会说?
说了,她便会信?
既然都没有答案,又何必要问何必要说。
可也如小白所说,寻不到她时他那么疯狂地寻找她,现下寻到了,却又什么都不做了。
这又是为何?
做,又能做什么?
不管是她的眼里心里还是记忆里,都已然没有他,如今的他在她眼里,不过一个陌生人而已,一个冷血无情残暴不仁的陌生人,他能做什么?
她已经忘了,全部都忘了。
忘了所有,忘了他,也忘了……
这个孩子。
君倾抚着阿离的小脸,指尖在轻颤。
马车外的小白在抱怨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多余拐到安北侯府来这一趟,不知道你出门一次麻烦得很吗,随时都有人冲出来说要了你这条命,真希望有谁真有本事来收了你这条命。”
“还说不会耽搁多少时间,看看,看看,周围这是什么人,都是恨不得剐了你的人。”
马车外,又有刀剑碰撞的声音响起。
马车里,君倾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般,只对着昏睡不醒的阿离轻声道:“很快便能回去了,回去了便不会难过了。”
朱砂在入了安北侯府的角门后忽听得门外响起了刀剑碰撞的声音,她没有驻足,亦没有转头,而是径自往府里去了。
只有那守门的大爷心惊胆颤地将三道门闩都闩了起来。
府中今日很是热闹,只见婢子们有说有笑的,却又在看见朱砂时收了笑,站在一旁直盯着她看,她们的面上没有恭敬,只有不喜。
只听她们窃窃私语道:“这朱砂姑娘总是冷冷冰冰的,让人看着就不喜欢。”
“就是,听说她好像在外边还生了孩子的,今晨还看到她背着一个孩子往府外去了。”
“真的假的啊?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怎的没被浸猪笼?”
“她要是有孩子的话,侯爷会让她回侯府来?”
“还有你说她今晨背上背着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啊?我还不知道梨苑里还养了娃娃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到昨夜随大公子去了梨苑的人说的,不过今晨我倒是真的见到了她背着个孩子,大门和角门的人都说没见那娃娃来过,不知她怎么藏着的一个娃娃。”
“那——”
“你们几个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地到前边去,当心夫人和姨娘们生气了。”婢子们还想说什么,忽有一名稍微年长的婢子匆匆走来,呵斥了她们一句,她们立刻不敢再说一句,忙跟着那名稍年长的婢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