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聽不見身後動靜,蘇明樟招手喚來程風,命令道:「扛下來。」
程風做事雷厲風行,掀了車簾後一拽一扛,江蘊就被腦袋朝下的扛到肩上,跟在蘇明樟身後進府。
「相爺,我能忍,真的能忍……」
「相爺……」
江蘊倒掛著懇求,近乎要哭出聲來,然無人理會。
府內有蓄水的大缸,冬日裡上面結了一層薄冰,裡面嵌著霜花。
蘇明樟走到缸邊,側身拔劍,用劍柄底端重敲了兩下,冰面四碎。
「扔進去,半個時辰再撈。」
江蘊本還在胡亂蹬腿,聽到這話,卻不掙扎了,還伸手尷尬地將嘴捂住。
原是這樣幫她……
程風將她往裡一扔,缸中溢出一圈冰水,鑽心刺骨之寒頃刻襲來,江蘊的臉色唇色霎時慘白,但體內的燥熱不適也隨之煙消雲散。
極寒極熱,她總是要受一個。
這樣去藥效,能快不少。
但其實……請個郎中來扎兩針散熱,才是見效最快的,只是那並非蘇明樟的行事風格。
江蘊臉上睫上都是被濺起的水珠,剔透晶瑩,她抹了一把臉,見他頭也不回地離去。
說半個時辰,蘇明樟就真真凍了她半個時辰,一分也不少。
熬到程風來撈她時,江蘊已經不人不鬼,險些僵死過去。
隨後她一身濕漉漉的被拎到蘇明樟身前。
許是凍的久了,一進這燒著暖炭的屋子,她鼻腔發癢,閉眼重重打了個噴嚏,將唾沫星子灑了他一桌案。
她腦子一時混沌,見失禮如此忙就跪下身去,可才跪又起,拂了衣袖去擦,偏生衣袖沒瀝乾水,將桌案越擦越濕,她只好再悻悻跪下。
蘇明樟始終未發一言,靠在太師椅上觀其慌亂之態,直到她安靜下來後才開口。
語調淡淡:「是何身份,要揭露太后和江氏什麼罪責?」
江蘊言簡意賅,顫聲答道:「是江太傅之女江蘊,亦是後宮江太妃。
太后和江家假稱我有孕,迫我懷上假皇嗣,阻攔暄親王繼位,以此奪權。」
此番話一出,蘇明樟微怔。
後宮太妃有孕一事,他本就疑心。
先帝多年來唯有一女,到了病榻纏身之際卻能留下一子?
如果沒有這碼事,弟承兄業,如今暄親王應已經登基,而不是由太后代為掌權,美其名曰幫未出生的小皇帝守江山。
可此時,眼前女人竟說自己就是江太妃,還可憐兮兮他相救。
蘇明樟陡然凌厲起來,語調微揚,帶著些戒備:「你說你是江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