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打了呢。。。。。。”
四点半的夜空,有星子闪烁不定,街道上都是下班回家的人,人们借着路灯,或小心翼翼在路边雪地上行走,或骑自行车在马路上缓慢前行,只一个穿军大衣的男子,稳稳当当骑一辆二八大杠不说,左手还推着一辆红色坤车,后座上坐着一个捂的严严实实,口中喋喋不休的姑娘,声音含糊,“你说我没招没惹她的,她上来就针对我,还把你给我送的饭盒故意弄地上去了,那我能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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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两个到家,现大哥大嫂又回来了,邱鹿鸣看看一家人都盯着她,不禁回头看邱嘉树,“不至于吧?”
邱嘉树还没出声,贺曼姝冷笑一声,“至于!”
她把女儿按到椅子上,“满县城满大街都是打架斗殴的小青年,前几年严打还抓进去不少,但你看看,那都是男的,男的!哪家小姑娘跟人动手啊?你知道吗下午范老师一跟我说这事,我脑瓜子嗡~地一下就大了,邱鹿鸣!你妈是更年期啊!”
更年期很时髦么,邱鹿鸣腹诽,也只敢腹诽。她一边摘帽子一边说:“妈我渴死了,一天一口水没喝,二哥给我的饭还有点咸!”
然后又脱羽绒服,“妈我真没打架,是她先把我午饭打翻了的,我饿啊,一生气就把米饭和土豆糊她脸上了。。。。。。”邱鹿鸣看着母亲潮红的脸,声音越来越小。
“你!这还不叫打架吗?”贺曼姝一头一脸的汗水,一屁股坐到沙上,手指点着邱鹿鸣,“你太野蛮了!我怎么教育出这样的女儿!一个女同志在公共场合被打,那得多难堪!都说老百姓素质普遍都提高了,妇联也说打媳妇的少了,可你!怎么就不能提高提高呢!”
“我说了我没打!?”邱鹿鸣胸口也有股火被母亲点燃,捧着大嫂递过来的杯子,咕咚咕咚喝干了,火灭了,脑子叮地闪过一段回忆,“有打媳妇的!你们记得不,咱家住老房子时候,隔壁林业局那男的,不就天天打媳妇?打得她媳妇嗷嗷叫、嗷嗷哭,都不是好动静了,我要妈去拉架,妈还不去呢!”
“你!”贺曼姝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囧,“你说你,让你背个公式咋也记不住,就这些乱七八糟的,一次就记住了!”
说完瞪了一眼丈夫,“都是你惯的!你来你来!你的好女儿你来管吧!”
邱鹿鸣无辜地看向大嫂,“怎么就乱七八糟了?”
大嫂讪笑两声,不接话。
邱冀邺坐在沙上,“呦呦啊,你把事情前因后果都说一遍。”
邱鹿鸣竹筒倒豆子,连自己的心理活动都说了出来。
“你胡说!人家库房铁门关着,你都听见了?”贺曼姝气得不行,“你笨点没啥,顽劣点也没啥,怎么能撒谎呢!这是品德问题!”
邱鹿鸣心里难过,大声说,“我没撒谎,也不笨!听见就是听见了!”
“你就气我吧,气死你就没妈了!”
听到这句,邱鹿鸣心揪着疼了一下,眼泪大颗流下,贺曼姝顿时有些慌,女儿不爱哭,平时不是装哭,就是哇哇大哭,像这样无声落泪的还没见过,她求助地看了一眼儿媳,刘晓梅立刻拿了条毛巾来,给邱鹿鸣擦泪,“鹿鸣不哭啊,妈那是气话,咱有事说事啊。”
邱鹿鸣还是哭,抽噎着,脑子里充斥着邻居刀子一样的话:她妈就因为生她才死的,她克母!
邱冀邺也看不得女儿的眼泪,“呦呦,是爸不好,事先没弄清情况,不知道有人已经活动那个岗位了,这才闹出这些矛盾。不过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小马,是不是也很气愤。”
邱鹿鸣还沉浸在那句“气死你就没妈了”的哀伤中,感受到父亲抚摸她的头,又听到那些话,回过神来,心里认可,嘴上却不肯服软,“我,我也是不知情的啊!难道她屡次挑衅我就活该受着?人,人家都欺负到我脸上了,我都不还手?。。。。。。我又不是,不抵抗将军!”不知为何,说到最后,糊里糊涂就冒出这么一句来。
邱嘉树噗嗤就乐了。
邱冀邺看着女儿,忽然说,“把手放这儿!”
邱鹿鸣莫名其妙,还是伸出右手,邱冀邺深吸一口气,扣住她的手腕,全家人都安静下来,呼吸可闻。
换左手,又号了几分钟,邱冀邺才松开了手。
贺曼姝已经不出汗了,紧张地问,“怎么样?”
邱冀邺露出一个笑容,“不怎么样,呦呦很健康。”
“这不废话吗,她又不是林黛玉!你姑娘从小没心没肺,少思少想的,身体可不一直很健康吗!”
“我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她有些不同了。”邱冀邺又摸摸女儿的顶,碰了碰她右耳后小指甲大的红色胎记,无奈地说,“呦呦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你十八岁了,长大了,以后凡事要多想一层背后的原因,但也不能胡思乱想,也不要太计较,懂吗?”
邱鹿鸣点点头。
邱冀邺无奈对妻子笑说,“都说要易子而教,一点不假,我对她狠不下心。”
“我来!我教了那么多学生,还没有不服管的!”
“快别提你那些学生了。”
邱嘉树看看父母,问,“那呦呦接下来怎么办,还用去跟人道个歉吗?”
“道什么歉道歉?”贺曼姝对儿子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直接吼,“既然都是走后门,那谁也别五十步笑百步,凭实力说话吧!哼,挑起事端的是她,承受结果的也必须是她!”
“嘿!”邱嘉树摸摸鼻子,“我这是何苦,我修自行车去!”
贺曼姝火力又对准邱鹿鸣,“你还有脸笑,我和你爸这么些年辛苦攒下点儿人缘,都让你挥霍没了!”
邱鹿鸣拿着手里的毛巾,轻轻擦去贺曼姝潮红脸上的汗珠,又给她捋捋头,“爸,你快给我妈看看吧,更年期好像很难过。”
贺曼姝一下就安静了,脸上表情变幻,眼泪都要掉下来,半晌沮丧地抬头对儿媳说,“让你见笑了,妈本来控制得挺好,就是一涉及呦呦,准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