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乐莱斯轻轻把手伸过来,黎罗理解他的意思先松开了门把手。由他平静地一拧,教室门便敞开了。
黎罗现自己和代宁修的课桌都被移到了教室最后排,还是紧紧地拼在一起,那圆规刮刻、记号笔不慎扫过的痕迹都很熟悉。
她从黑板槽里拿了一根粉笔,在自己的课桌上坏笑着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这时,卡乐莱斯突然快步来到了她的身后,黎罗忽觉寒冷靠近一个激灵。
抬起手电筒的瞬间,看见这位高大的死神使者从她面前第三个座位的抽屉里,抓出一个面容模糊但明显在大口呼吸的人头。
“呀!——”黎罗猛然退倒在墙上,卡乐莱斯也赶紧把手里的人头往身后一藏。
“抱歉,我突然抓到一只…野鬼。”他正说着,已经看黎罗滑落到地上,半个魂魄都要从七窍飘出来。
两人从教学楼缓步向下走,看到天空彻底变成绛紫色,雾气成为了泡沫云浮在卡乐莱斯的头顶。
“据我猜测,你来海纳德是因为朽魔六翼的暗示影响,这里明显是他会喜欢的地方。”卡乐莱斯与黎罗并排走着,两米多长的镰刀就提在手里,护在女孩的身后。
黎罗哆哆嗦嗦:“这里其实有很多飘?”
“这就要聊到这所学校的历史了。”卡乐莱斯说着,手掌绕过来微微遮挡黎罗的视线,不让她凝视楼梯下或拐角处无底的黑暗。
“大概三百年前,这里是镇上面积最大的农场,农场主是一对老夫妇。
妇人风韵留存,年过七旬可面容保持在四十左右。丈夫虽没文化但有开朗热情的性子,会打牌,会酿酒,会养牲畜。
当人们开着马车眺望栅栏里的牛羊时,农场主的妻子就站在门口,向他们招手,唤他们来农场里歇脚。
屋内的丈夫就拿出最好的酒水,和他们聊天、打牌,赠他们雪茄、腌肉,令人宾至如归。”
黎罗深觉稀奇地点点头:“他们把留宿的旅客都杀了?”
卡乐莱斯挑起眉,向黎罗竖起一根手指:“嘘…
农场主夫妇在深夜溜进旅客的房间里,妻子用枕头捂,丈夫按住人身体;妻子锁门堵窗,丈夫挥刀相向。
他们合力杀人敛财,之后把尸体埋进了农场牛羊的粪坑里,无数袋钱币也埋在土里。
他们一生都未被人们现其连环杀手的身份,是死神使者现农场主妻子是魔女,蛊惑丈夫为她杀人,用金钱欲望和寿命青春作为黑魔法祭品供她长生。
妻子还动情于丈夫的付出,可惜无法让丈夫和她一样长生,所以才相伴老死。
当然他们的亡魂被赶来调查的死神使者一刀处刑尘烬了。
我们无法改变的是,后人认为这对农场主夫妇感情深厚,热情向善,拥有的地皮全捐了出去,所以还是以农场主丈夫的姓氏作为地名——海纳德。”
黎罗张大了眼睛,可见她很喜欢这个故事。
“百年前,这块地正在建造学校期间,下着大雨,把部分尸体从地基里冲刷了出来。于是这里的亡灵们都知道,下雨时就该努力钻出地面,能重见天日,能自由行走。
他们都带着不被人找到、永远失去姓名的痛苦怨念。不愿被死神使者引领往生,藏在地底深处犹如无法除根的杂草,一到下雨天就会疯狂长出来,能量随着时间推移变强。
现在,这里划进了我的工作范围。”
卡乐莱斯看着周遭的环境,如同回到了家。
黎罗琢磨着:“魔女?好酷。”
卡乐莱斯差点笑出来,伸手想揉揉黎罗充满奇异想法的小脑袋,但咬着牙强忍着:
“魔女是历史悠久的混沌生物,祖先是服务地狱撒旦从而借取力量在现世横行,展百万年至今就拥有了各种力量和咒语的分支,不再是属于地狱的至邪力量,而是混沌。
而祭都,最讨厌混沌。不论是天生魔女,还是后天觉醒的,她们多数都和地狱恶魔、堕天使关系密切,拉帮结派,分散对立,内战抢夺资源,横行现世蛊惑看上的男人变成男巫。”
“这是黑道?”黎罗问。“这是魔女集会。”卡乐莱斯耸耸肩。
“话说回来,海纳德农场里还有一些被保留到现在的东西。”卡乐莱斯驻足停下,黎罗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槲寄生亭。“那位魔女妻子当初就是站在这里,对过路旅客们招手呼唤的,现在这间亭子所用的木头,大多都是农场大门拆下来的材料。”
黎罗此时看着亭子的扶手,一瞬幻视在农场主夫妇屠杀人们时,沾血的手印曾狰狞可怕又无助凄惨地拍打上去。而岁月和工艺却把这些印记当做污渍,打磨喷漆,做成颇具特色、被学生们奉为表白圣地的浪漫高亭。
“啊等等…”黎罗盯着亭子的地面,手指尖突然有着某种冲动,她离开卡乐莱斯身边,跑上阶梯,拿出了她在教室里顺的粉笔。
看着自己的外套宽大地笼罩在黎罗身上,袖子遮住她的手只留出粉笔的笔尖在地上划蹭。她这样专注的模样,让卡乐莱斯缓缓登上亭子安静地正坐,尽力压平上扬的嘴角,双手相握,端详她移动身子时小跳活泼的背影。
谁知最后一笔落下,粉笔折断,黎罗也当即跪坐下来。
卡乐莱斯见状立即上前,看见她在地上画出的,是相套入的同心圆,佐四方的风火水土符号,咒语文字交错未知代号从外层写到中心,形成魔法阵符的图案。
“你怎么会画这个?”卡乐莱斯抱住黎罗的肩膀扶她站起。
而黎罗此刻才恍然清醒,看着自己一手粉笔的白灰:“有声音,有声音在对我说话,她在叫我给她画这样的东西…”
“抱歉,我应该早点送你离开这的…”
卡乐莱斯现黎罗的身体愈加颤抖,果断前拥双臂,将黎罗抱在亭外花坛上,把她身上的外套拉过头顶包裹着她,扣子系上保暖,一瞬花朵的香味便隔绝了脑内迷乱的声响。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