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外传来马车的轻蹄声,紧接着水帘被某种引力撇开,齐信宴沉稳地迈步走进洞窟内。
卡乐莱斯惊异于居然不是六翼,而是他在第一时间赶来。
身前刮来极寒的风雪,镰刀从斜侧方冲击而来,直接劈砍向齐信宴的头颅,挥洒的刀光刃气将洞外的瀑布都瞬间化为冰锥直立立地戳入湖内粉碎。
只听实打实的撞击,洞穴内炸出一团交锋的花火,卡乐莱斯及时冲上去要保护黎罗,可黎罗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要乘乱逃跑。
“不要,等等,危险!”卡乐莱斯的叫喊无用,黎罗已经跟着黑猫灵活地绕开两人对打的范围,往洞窟外奔去。
一条柔软的云烟雾气如同游蛇飞快赶上了黎罗的度,黎罗意识到这是齐信宴的拦截,当即念咒:“snjiiyaza。”
可音符一落,黎罗骤然瞪大了眼睛,向前迈出的双腿一个趔趄,滑倒在了洞窟中,同时从她身上掉下来了什么东西。
“啊…啊啊!”黎罗头疼欲裂,一股暗红鎏金的液体正顺着小臂流下,她睁开迷糊的双眼,望见了掉落在她脚边的,一截断裂的魔角。
卡乐莱斯仓皇又惊诧地回头:“你来真的啊?!”
谁知脸上被云烟包裹,被迷糊到不分天地,待烟消云散后,卡乐莱斯定睛查看前方,顿时危机感染红双目。
无名的皮囊被打裂出大大小小的口子,一条由云烟化成的龙用可怕咬合力的下颌锁住了他的咽喉。而刚刚倒在洞口的黎罗也被一丝烟云给拖回了齐信宴的脚边。
齐信宴蹲下身,抚摸黎罗头顶断角的裂口,啧啧感叹:“你又吃苦了啊,我心爱的闺女。”
可当黎罗听闻这句话吃惊地从血泊中仰望起脑袋时,男人的神态又垮了下去:“你怎么就不听朽魔的话了呢,你做他的夫人不好吗,跑了又跑,祭都每隔几十年都要被你这么一闹。”
“…你、你是?”黎罗有些挣扎,谁知齐信宴起身一脚踩踏在她柔嫩的脸颊上,让她深陷恐惧地颤抖起来。
“你懂这个阶级吗?你也不懂吧!”齐信宴再看向被他控制住的无名。
“魔女战胜不了死神使者,死神使者战胜不了我,我四千年了还被朽魔六翼踩在脚下,说明什么…”齐信宴加重了脚上的力道,让黎罗疼得直哼哼。
“说明你是最底层的女人,朽魔娶了你是你的荣幸,也让他安定少来找我的麻烦,大家都开心有什么不好?你有什么资格对他生气?”他转向无名,“你有什么资格抗争?”
齐信宴恢复他气定神闲的模样,看着身边这两个人,很快就有了主意。
他低头看着黎罗:“既然你今生已经对你的丈夫不满了,就用你的生命来反省吧,来世记得做他的好夫人。”
“你放手,放开!”黎罗尖利地声音响彻在整个洞窟中。
卡乐莱斯眼睁睁看着这位齐大人掐住黎罗的脖子一步步来到了洞窟边缘。
“你要做什么!你疯了吗你算谁啊!”黎罗大叫着,正要顶着缚骨钉深嵌在魔角的疼痛继续念咒时,齐信宴的脚跟一踢,左手抓住了洞窟中一颗硕大的石块直接往黎罗的嘴里塞去。
只见齐信宴充满怜惜地看着被堵住嘴的黎罗,对她欣慰地点头,把她放进了径直坠落强力水流的瀑布中,让她一身黑纱被浸湿,落魄且沉重。
“晚安,齐邪罗。”齐信宴的手刀向身前一划。
黎罗顿时犹如被一枪爆头,双手终于从额前放下,而她的所有魔角尽数断裂。
她一瞬失去意识,眼前一片炫光,感觉不到水滴重砸在身的感觉,看不见她的裙摆和衣带在飞舞,直到寒冷彻骨的湖水包裹住她,让她完全沉底。
直至代表她生命终结的猫叫唤醒她的灵魂。
“原来你不会和朽魔六翼狗咬狗…你是他的狗。”寒冰镰刃挣脱开了云烟白龙,上前就要剜下齐信宴的头颅。
未料到瀑布水帘间冲出一辆马车,香槟色华丽的皮毛间也挂着靡肉,露着白骨,骷髅马应主人口哨,从齐信宴的头顶飞跃而来,四批马横冲直撞,破势压倒了无名,车轮直接碾过了无名的身体。
好在他是死神使者,不然早被拦腰碾断。
“该你了。”齐信宴攥住无名的头将他的脑袋重砸在石窟地面上,愤恨地泄这个无名小卒对他的不尊之气,“还要抗争?”
无名憋着火气,红瞳眼神决不退步。
“那好,跟我回祭都看看比你更聪明的人们吧。”
那日,无名踏上了祭都的行刑高台,在众祭都子民的注视下站在了棺材一般的【铁处女】刑具前。漫天乌鸦环绕,刺耳的叫声不绝于耳。
他远远看到齐信宴坐在三位摄政死神的脚下,目光无不久久注视着头顶的位置。
还记得他指着露天的行刑台上空说:“死神的宣判已经下来了,将剥夺你的身份地位,除名、并没收你的全部勋章。”
而我就帮你宣告世界,是你把朽魔的夫人给撕票了,因违抗军令擅自行动而当众处刑,兴许朽魔六翼观赏到新颖的受刑法会消气。
就是可惜啊,以你的功绩,不会让你尘烬,将在受刑后秘密转世。
看来这就是你的荣光了。”
在那最后不甘的,愤怒到颤抖的视线中,无名望着天,走入刑具,让明亮的天光被锈铁的气息包裹,无数的尖刺在关门的夹角愈加狭窄时,深重地刺入了他的全身。
“把记案报告烧了,封锁消息。”齐信宴让心腹部下附耳倾听,“将朽魔大鬼和黑道六翼的身份分开记录,隐藏其行踪,我再也不要看到哪个死神使者了疯地自找麻烦。”
观望全程的卡乐莱斯没有听到狭小窒息的铁处女中出一丝的哀求、没能感受到受刑者的一丝后悔。
1677年,原来是他结束了自己长达千年的命运,可现在回想起了一切,恨意,就太真实且刺眼了。
卡乐莱斯也望着天边,不知朽魔身在何处,是否真的在看,他是否真的爱黎罗,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这时,卡乐莱斯的念头只有一个:“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要成为死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