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众人收拾好行李,继续踏上南下的路。
十月初离开永安城,如今已经走出了大半个月,路边的农田已经收完了。
他们比巡查的队伍快三天出,行路的度也比巡查的队伍要快,按照巡查队伍每日行进四五十里,至少还需五天时间才能到积水城。
西南府不像其他地方,四季交替,西南府只有一个夏秋两季,秋天很短,也就是过年的那一个月前后,不过六十天,其他时间的温度几乎常年与别处夏季无异。
庭德贤和卢彩梅回来后知道渊胭脂的事儿也十分高兴,但得知庭渊又找伯景郁借了钱,他两便有些不赞同了。
“若是买原料的钱不够,咱们还可以想别的法子,到别处去借一借,咱们欠你伯大哥的药钱都还没还,怎么好又找他借钱?”庭德贤拧着眉头教训儿子。
卢彩梅一向舍不得说他,这会儿也附和道:“你爹说得对,要借钱也不该可着你伯大哥一个人借。”
庭渊心里有些委屈,但又不好意思说是他伯大哥非要借给他的。
他思量了一会儿,对着他爹娘道:“几次三番地麻烦伯大哥,确实有些不应该,我把下次卖渊胭脂的利润分一成给他行吗?”
庭渊这个提议倒让庭德贤两口子有些意外。他两想了想,都觉得这法子不错,既能解了自家的燃眉之急,又能稍稍给伯景郁一些回报,总算没让人家白给他们借钱。
他两点头后,这事儿便定下了。
庭渊又和他们商量起了买原料的事儿。
如今山上的野菜都被挖得差不多了,村里那些家里困难的,也开始去摘山榴花了。
庭渊和他爹娘商量过后,决定这回的山榴花便找村里人收。
棉布家里还有,这次庭意荃又换了一些回来,这段时间都不用另外买了。明矾、油纸上回用完了,这次得重新买了。
除此之外,做胭脂膏,还需准备紫草、蜂蜡、桂花油、炭炉、瓦罐、装胭脂膏的盒子等物件。
这些东西准备起来,估计也得要一两日了。正好庭意荃说这回想在家多休息几日,让庭渊不用着急,过两日再开始做也没事儿,庭渊便决定明日还是去他伯大哥那边帮忙。
因为东西多,又涉及到胭脂膏的方子,这回便让庭德贤亲自去买,卢彩梅则去找村里人收山榴花。
*徐青山几个都不是什么斯文人,吃饭时狼吞虎咽不说,夹菜的度也快得叫人目瞪口呆。庭渊刚吃了两根豆角,那碗干笋焖鸡便少了一半了。伯景郁坐下后,还未顾得上自己吃,先默默地替庭渊夹起了菜。
庭渊看着碗里满满的鸡肉和排骨,心里暖洋洋的,又有些不好意思。他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伯景郁碗里:“伯大哥,你也吃。”
伯景郁点了点头,徐青山几个对着他和庭渊挤眉弄眼,被他瞪了一眼,便老老实实地低头吃饭了。
庭渊红着脸啃排骨,假装没有看到他们的动作。
吃完饭大伙儿又接着去干活了,庭渊煮了一大锅粗茶,他们一人装了一缸子。
帮章婶收拾完灶房,庭渊便自己回家了。这边没什么他帮得上忙的了,担水砍柴之类的力气活,章婶也不让他做。
虽然做胭脂的事儿不着急,但既然闲着无事,还是可以早些开始准备的。
到家时庭德贤还未回来,卢彩梅正在剪做渊胭脂的棉布,堂屋里晒了两筛子山榴花,花瓣上还带着水珠,似乎是刚洗完。
庭渊有些惊讶:“娘,山榴花这么快就收到了?”
“是呐,就这些了,这两日她们日日去山上摘,现在山上没几朵了,还好你出了主意找她们收,不然咱们自己去山上摘怕是要跑空。”
卢彩梅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兴致勃勃地同儿子说话。
“今早我过去的时候,她们已经上山了,我只得去山上找人。她们听说咱家要出钱收,倒也很高兴,说不用十文钱,八文钱一筐便能卖给咱们,我不收曹春凤那几个狗腿子的,那几人还不乐意呢!”
要找哪些人家收山榴花,出多少银子,庭渊和他爹娘昨晚都商量过了,今日卢彩梅上了山,便按商量好的,只找那几个家里实在困难的人收。
可这一筐子山榴花便能换十文钱,实在是诱人,村里正值壮年的汉子去外头干一天苦力活,也才四五十文呢!那些人争先恐后,为了抢这挣钱的买卖,都没顾得上问卢彩梅收山榴花做什么,先开始自行压价了。
同曹春凤交好的那几人,家里条件都不太好,不然也不会腆着脸巴结曹春凤。这回为了挣这十文钱,他们又跟卢彩梅说起了软话,但卢彩梅铁了心不肯收他们的,任他们怎么说都不松口,他们心里不痛快,便开始阴阳怪气地说酸话了。
但这回都不用卢彩梅开口,那些想卖山榴花的人,便挺身而出,把那几人骂得狗血淋头了。
卢彩梅说起这事儿来还有些好笑:“那几个狗腿子被骂得耳朵都要滴血啦,八成又要同曹春凤一起编排咱们了!”
村里关于他的闲言碎语多了去了,庭渊幼时还会因为被人喊“病秧子”悄悄地哭,如今已经不太在意了。
“那就随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