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烦你操心了。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再者说了,适不适合的,总得试了才知道!”
边城承认,这女人是懂怎么气他的。
包厢走廊那句“你会不会太高估自己了,当真以为,我边城没你不行”,她居然记到现在。
他这边还在想着怎么和他解释这句话的本意,听筒那边噼里啪啦一阵回怼,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还有,以后再也不要来我家了。不要让人误会,也不要再给我送三温暖,吃的,喝的,药品,我统统都不需要。森林那么大,何苦围着一丛荆棘打转。”
男人两颊微凹,轻轻吐出烟雾:
“你这话倒是新鲜,头一回见人把自己比拟成荆棘的。”
紧接着,他语气一顿,淡淡开口: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不用有负担。就当老同学担心你吃亏,对你多余的忠告。”
沈玄清吐出嘴里的指甲盖碎屑,满脸不屑:
“不需要!”
话落,边城略哑的声音送入耳畔:
“清清,不要啃指甲!”
抵在唇边的手指一顿,心脏某处跟着“清清”这两个字微微摇晃。
念书那会,沈玄清的小动作,除了常见的转笔以外,还有一项不常见的-啃指甲。
每每此时,边城就会霸道地将其胳膊揣进兜里,牢牢握住:
“什么毛病?想吃肉了?哥带你吃肉,去吗?”
少女对着他翻了个大白眼:
“我乐意,管得宽你!”
男人喷吐的气息自听筒那端传来,宛若有人拿轻柔的羽毛,来回轻扫自己的心尖。
她敛起思绪,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
“要你管!”
熟悉的台词荡入耳畔,男人不禁嘴角微勾,故意找话题:
“前几天,周濂月给我推荐了一本心理书籍。我翻了两页,觉得挺有意思。其中有一章说的是,人不能太在意他人的判断和评价,因为这些或多或少都掺杂着他人的立场和视角,并不完全客观。”
女人打断她,抬手捂了个哈欠:
“周医生做得对,多看书,有益身心健康。另外,我对你看了什么书,并不感兴趣,所以。。。。。。再见!”
话落,“嘟嘟嘟”地挂机声同步传来。
男人摇摇头,兀自轻笑。
与此同时,胸腔里的积郁也在这欲擒故纵的对话中缓缓往外倾泻。
从电力厂职工小区出来时,他觉得自己整个人似被咸腥的海水浸泡过,浑身肿胀。
脑袋胀,思绪也被泡。
付敏和李道两个人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来回闪现。
亲情和血缘关系是什么,谁也给不出一个精准的定义。
是以,在他贫困的时候,他拿第一份工资去捆绑付敏,乞求她不要再嫁,他可以养活她。
对此,后者掰开他的胳膊,再次义无反顾地投身到另一个家庭。
后来,他经济自由了,他选择再次拿钱去砸,希冀填补内心的亏空,换取同等的守护。
奈何,人心欲壑难填。
最近的新闻版面中,有一则骇人听闻的报道。
前夫一家设计杀-害前妻,不仅如此,还残忍地用她的头颅煲汤。
他看了那则新闻,漂亮的名媛无偿地供奉前夫一家,最终却落得命丧禽兽魔爪之下的凄惨下场。
一霎间,他莫名代入自己的境况。
倘若他对李道的情况袖手旁观,是不是也得提防项上人头。
苦涩感袭来,他快抽完最后一口烟,弯腰拾起地上的购物袋,将其套在门把手上。
男人自言自语:
“清清,终是我不配!”
说罢,他垂眸忖了片刻,待眸底悲怆消散,方才转身大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