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家攒点钱不容易,再说她哪就需要被接济了,现在可是身揣巨款。
一般人家一年都攒不了二两银子,五两银子可不就是巨款么!
“拿着,刚还说听婶子话呢!”张氏拉下脸。
谢烨拗不过,打开帕子捡了一块小碎银,道:“那我拿这一块,婶子再推我就都不要了。”
“你这孩子······”张氏侧身抹眼睛。
进林子前,谢烨回头。
临近正午的阳光亮得刺眼,村口的人影孤零零,在漫长蜿蜒至远方的土路上宛如一只黑蚁。
她挥了挥手,潇洒转身。
抓马的穿越,破破烂烂的世界,终归是遇见了善良之人!
但愿日后,遇见的人都是这般淳朴善良!
跟着大块头走,是别无选择之下的最优解,可板车进入林子要上山时,谢烨心底升起淡淡的悔意。
原因无他,看着大块头一人拉着板车吭哧吭哧走山路,她于心不忍。
上手帮忙在后面推,走着走着,山路越发陡,她自己走都吃力还要帮忙推车。
“我,我说,能不能,歇歇?”
这都走了两三个小时了吧。
山路有些地方才解冻,湿乎乎,踩上去一脚的泥,谢烨脚上穿的是李娟儿的鞋,千层底的布鞋已经看不出原样,鞋底厚了三四厘米。
柏苍将板车斜横摆放,搬来两块石头堵在车轮下,拿出装干粮的布袋。
看着递到眼前的灰扑扑的饼子,谢烨接过道了声谢,咬着干吧的饼子四看。
这片林子应该属于外围,地上基本没干草干枯枝,应该是被人捡回去当柴火了。
“跟了我,你不后悔?”
谢烨转头看去,大块头捏着饼子也正在看她。
眼神对视,几秒后,谢烨率先转了视线,轻笑着抽出别在腰间的斧头挥舞。
虽爬山的气还没喘匀,可不影响斧头破空的呼哧声。
“暂时先跟着你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藏龙山,只听其名,便知是大山深山。
外围还有附近村民开垦的山地,虽种庄稼收成不大好,但好歹是地,时常能看见劳作之人。
往里走,山路越发崎岖不说,路边的野草藤蔓都要将狭窄的路面淹没,偶尔能见到搭伙砍柴的樵夫或是采药人。
再往里走,却是不成了,附近村子严令村民再往里走。
树大草深,一不小心碰见山猪、豺狼,保准丢了性命,更别提熊瞎子、虎豹这等深山猛兽偶尔也会出来觅食。
若是招致猛兽下山,那更不得了,整个村子都得遭殃!
藏龙山连绵几千里,纵深几何无人知晓,世人只道里面有山民,却是不知究竟有多少人家。
柏苍所住的白云岭,拢共三十几户人家,若是出山,晴日天气好日头长,得五六日,若是碰见下雨天,走上一旬说不得还在山里。
他这次出山,虽开春了,但山里还没完全开化,中午日头好气温高时,有些路段解冻,树叶杂草遮掩看不出来,踩上去却是又湿又滑,一不小心就滑倒摔一跤,甚至,可能直接跌到坡底。
板车扶手两侧绑了一根粗麻绳,柏苍将麻绳绑碎布的一段搭在肩上埋头前行,板车被麻绳拽着不情不愿前进,轱辘处吱呦作响。
谢烨跟在后面,偶尔帮忙推一把,并非她偷懒不想帮忙,实在是脚底的泥厚的抬脚都费劲。
不远处的草丛或是密林里,不时簌簌作响,偶尔还有咔嚓声。
若是惊动觅食的兔子或者小憩的山鸡还好,就怕招来觅食的野猪、散步的豺狼,总归是有些吓人。
被柏苍告诫,初时,谢烨走路都是鬼鬼祟祟,就怕突然冲出个野兽。
现在却是不成了,拄着柏苍专门帮她现砍的“登山杖”,弯腰撅着屁股一步一步挪。
自从跟着柏苍进山,这已经是第三天,她可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山大沟深、翻山越岭。
渴了就喝水囊的水,饿了啃干饼,夜间找个空旷的地儿生堆火靠坐半眯半醒糊弄一夜,天亮继续赶路。
好在老天爷给脸没下雨,可即便如此,谢烨还是向“落魄潦倒”狂奔。
水囊的水要留着解渴,她已经三天没刷牙了,偶尔遇见小水塘也只敢洗把脸,扎的马尾辫三天没解开过。
现在,最渴望的就是好好吃一顿热乎的现做的饭。
毛茸茸的肥兔子从草丛蹦过,在谢烨眼里已经不止是可爱,还很可口!
只是,她也不是没眼力劲儿,人柏苍忙着赶路,就没好意思让人打猎吃烧烤。
今天一大早赶路,穿过一片松柏林,好不容易平坦了些,柏苍却拉着板车沿着斜坡往上走,所谓的山路,不过是他出山时踩踏标记出来的少有枯枝烂木却杂草丛生的黑泥地。
谢烨还得时刻注意着从旁边不知名草藤上垂落的大蜘蛛,直冲脸面飞来的山蜂,甚至跟树干纹路颜色无异的蛇。
光柱自树叶缝隙掉落,为热舞的土尘雾气打下耀眼的“聚光灯”!
林子静谧又热闹,不闻人声,鸟鸣啾啾山鸡咕咕却是不曾断过,山蜂一群又一群的歌唱春日好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