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想起宫远徵还在身后,便沉声说道:“远徵,你先去书房等我,把茶泡上。”
身后无人回应,穿堂风吹起门帘,宫远徵早就不见了踪影
宫门地牢。
顺着漆黑的走道,越往里的牢房等级越高,死亡和腐败的气息也越浓重。
走道的最后一间牢房,墙壁都是玄铁所制,牢不可破,向来关着宫门最为重要的犯人。
茗雾姬便被关在这里,她的双手吊在木架上,垂着头,身上全是斑斑血痕。
这副场景曾不止一次出现在雾姬的梦里,她是无锋刺客,身处宫门,便夜夜都要被这样的噩梦所惊扰,日日都要担心噩梦成真。只是后来年岁渐深,噩梦出现的次数逐渐减少,她早就成了半个宫门人,都快忘了自己还是无锋。
没想到,如今噩梦还是成了真。
她不记得掌刑的人走了多久,四周很安静,静得能听到什么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她知道那是她的血。
还能流血,证明她还活着,但她还能活多久呢……
不知又过了多久,那扇千年玄铁制成的牢门再次被推开,发出一声腐朽铁片的摩擦声。
雾姬条件反射般地抬起了头,以为又到了用刑的时间。
但这回进来的人却没点灯,只是行过墙壁上巴掌大小的小窗时,他手中有什么东西反射出森森的寒光。
雾姬清楚地看到,那是一把刀,一把锋刃极薄的刀
配合
来人身材高大,穿着黑色斗篷,脸藏在兜帽里,手上拿着一柄薄剑。
他靠近雾姬,静默地站着,似乎在打量她。
“宫唤羽,我知道是你。”雾姬开口,是带着血腥味的沙哑。
黑衣人笑了,取下兜帽,用火折子点燃了壁上的油灯。
“没想到姨娘这么快就认出我了。”
一张看似正派却透着阴鸷的脸被火光照亮——果然是宫唤羽。
“你来做什么?”雾姬了然地闭了闭眼。
冰凉的薄剑轻轻搭上了雾姬的脖颈,宫唤羽似笑非笑:“来取你的性命。”
雾姬一脸疑惑:“我一直在帮你,为何你还要赶尽杀绝?”
宫唤羽不屑地轻笑一声:“留着你始终是个祸患,我的眼线说,你快招了。”
说着,剑刃往下按了几分,雾姬的脖子上立即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血线。
外面的狱卒都已被灌醉,宫唤羽不急着杀她,只是一寸一寸地往下按着剑刃,似乎很享受这种虐杀的快感。
雾姬颤抖着,却在看到剑柄时倏然睁大了眼睛,那是她们茗家所铸之剑!
“我知道你想要无量流火,我有无量流火的消息。”在剑刃继续往下之前,雾姬用尽全力喊出了这句话,整个牢房都回荡着她喑哑的声音。
宫唤羽的剑果然停顿了,他挑了挑眉:“哦?是吗?你想用这个消息换你的命?你觉得你的消息值这个价吗?”
雾姬知道宫唤羽不会因此放过她,迅速摇头:“我只想知道,我弟弟还活着吗?他在哪?就算你要我的命,也让我能做个明白鬼。”
“哈哈哈,愚蠢的女人,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宫唤羽放下剑,退后了几步,放声大笑起来。
“你爹和你弟弟早就死了!无锋用你的性命威胁你爹,让你爹给他们铸剑,你爹爱女心切只能同意,但无锋早就在他身边暗藏了眼线,将你爹铸剑的过程全都记录了下来。通过几年的研发,无锋最终掌握了茗家铸剑之术,你爹和你弟弟既已无用,自是死路一条。”
“无锋不告诉你这个消息,是为了有个把柄,好让你继续为他们卖命,你们一家人也怪惨的,翻来覆去被无锋威胁利用了好几轮,啧啧,真是可怜又可笑!”
雾姬听着宫唤羽的狂笑,怔然落下泪来,泪水滑过伤口,变成了两行血泪。
宫唤羽举起剑,继续说道:“你猜猜,这样的剑,无锋一年能做多少把?你竟还傻傻地以为,只有你爹和你弟弟才会铸出这样的剑?哦不对,要不是你傻,你又怎么会被我骗呢?”
“我还要感谢无锋,不仅给我送了这么多趁手的武器,还给了我一个可以随意利用的蠢货!你爹你弟弟就那么重要?我不过是放了一把短剑,写了几句挑拨离间的话,你就死心塌地为我卖命,宫门养了这么多年都养不熟你这条无锋的狗,我爹待你那么好,你居然二话不说就背叛他,哈哈哈,真是愚蠢透顶!”
宫唤羽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利刃扎进雾姬的心里,她眼底的恨意完全被点燃:“那你呢?你爹待你那么好,你怎么下得了手杀他?”
宫唤羽癫狂地说道:“老头不让我用无量流火,这种无能之辈,杀了又如何?他该死!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宫门!为了天下!只有用无量流火灭了无锋,才能救江湖于水火!”
“好了,”宫唤羽话锋一转,重新用剑指向雾姬:“我说完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雾姬脸上是未干的血泪,抬起头,竟是冲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
宫唤羽一句话还未说完,四枚淬了毒的暗器便不知从哪里飞出,快得让他来不及反应,准确地钉在了他的四肢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