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的头发有些花白了,头上戴着灰色的头巾,闭着眼流着泪,泪水划过脸上的皱纹,仿佛每一道皱纹都夹带着凄苦,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小孩扎着两个羊角辫,两人正抱头痛哭。
屋外的孩子还在哭闹,又传来妇人的声音:“你这倒霉孩子,吓我一跳,哭啥啊?你不叫牛屎蛋子,叫啥啊?”
“我的大娘唉!你可别说了,现在改名了,现在叫那啥刘斌,对刘斌。”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老妇人又疑惑地问:“啥时候改的啊!为啥改啊?叫牛屎蛋子不挺好的嘛!”
“我不叫牛屎蛋子,呜呜呜啊啊啊”小孩子哭得更大声了。
“得,得,得,爱叫啥,叫啥,耳朵都叫你吵聋了。”
“刘老二,赶快把孩子弄走,你心是真大啊?这虎子他娘要是一口气上不来,倒头走了,你也不怕吓着牛屎………刘啥?”
“刘斌,大娘是刘斌。”
“啊!对!刘斌,赶紧带走!”
“都闭嘴,吵什么吵,小孩都带着。”一道语气严厉的声音响起,外面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吱呀一声厢房的门推开了,随着开门声那道严厉的声音又响起,“虎子他奶你也莫哭了,哭也没用,秀娟真有个啥,孩子们还要靠你呢!你得立起来。”
易依兰看着随声而入的圆脸妇人,那是一个看上去颇为面善的中年妇人,还没等她仔细的打量,身上趴着的小孩突然喊道。
“娘,娘醒啦!”小孩带着惊喜地叫声打断了易依兰地思绪。
易依兰迷茫地对上了小孩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孩儿流着鼻涕咧着嘴笑着看向易依兰,眼睛里的欢喜都要流出来了。
“秀娟啊?你终于醒啦!”刚刚还在哭地妇人听到孩童的声音抬头就看到睁开眼的易依兰,妇人噌的站起了身围了过来。
“秀娟,咋样啦!”妇人有些激动的搓着手问道。
“阿姐~阿姐你醒啦!”床边又挤来个孩子。
小孩小心翼翼的拉着易依兰的手,红肿的眼睛还在往外掉着眼泪,他抬起胳膊用力的擦了把眼睛,咧嘴想笑,嘴唇还没上扬眼泪又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小孩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委屈巴巴的瘪着嘴喊道:“阿姐~”
虽还没弄清楚眼前的状况,易依兰看着小孩可怜模样还是心软的一塌糊涂。
“侄媳妇,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圆脸妇人也上前问道。
易依兰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她彻底的凌乱了,“秀娟?是谁?是叫我吗?”
这时屋内的动静惊动了外面院子里的人,呼啦啦的一瞬间,小小的房间里又挤进来几个妇人,妇人们七嘴八舌的问道。
“虎子她娘,感觉怎么样啊!”
“大山家的,你醒啦!”
“大山家的,你再不醒,你老婆婆都要哭瞎了。”
“大山家的,你怎么不说话啊?”
“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此话一出屋内立马寂静一片,众人都看向说话的妇人。
这时易依兰才有机会费劲地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水”。
声音虽小,但此时屋子里落针可闻,屋内的人还是听到了,顿时又闹哄哄了起来,找碗的找碗,找水的找水,找骂的正在挨骂。
只见先前进来的圆脸妇人,手点着一个年青的妇人骂道:“我呸!你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东西,不会说话你就闭嘴,你胡咧咧啥呢!”
“掌嘴,掌嘴,我掌嘴,都怪我这破嘴,不会说话,大娘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说错话的妇人连忙告罪讨饶。
圆脸妇人皱着眉挥手对年轻的妇人说道:“出去,出去,都出去,别在这碍事。吵吵什么,秀娟才醒,都出去,让她好好休息,一个个大着嗓门,吵死了。”等把众人都赶出去了,又回头对着床上的易依兰温声的问道。
“大山家的,你咋样啦?”
圆脸妇人看着床上的易依兰低垂着眼睛也不说话,便走上前来坐在床边。
“唉!大娘知道,大山年纪轻轻的就走了,留你们几个孤儿寡母的日子难过,可再难过也要慢慢来不是,你看看你没日没夜地在那片山地里忙活,吃也吃不饱,这不就累病了,你这一病倒家里也就散了,你看看这两个孩子,虎子才这么点大,你忍心让她没娘吗?”圆脸妇人看着一直没反应的易依兰,只当她还在为李大山的死伤心,便收住了话头。
“你放心好好养着,族里合计了各家出一点,先送两袋粮给你们,等秋收了,地里的粮食收上来就好了。”圆脸妇人拉着易依兰的手拍了拍,放软语调的说着。
易依兰抬眼看着圆脸妇人,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她不知道说什么,她还没有弄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圆脸妇人看着易依兰只张嘴没声音,赶紧说道:“嗓子疼,就别急着说话,好好养着,大娘知道你要说什么,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没事啊!好好养着。”
圆脸妇人说完站了起来,看着一边又哭又笑的李老太长叹了一口气。“荷花啊!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又对着易依兰说道:“好孩子,好好歇歇,我跟你婆婆说说话。”
“虎子,你从床上下来,别压着你娘,你娘病还没好,你下来出去玩,让你娘好好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