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手串。”
说着,她看向她手腕上的白玉镯。
它正好在光里,日光照着它,透得像一块冰。
楚长欢回过味儿来,原来他说的是那个故事。
关于珊瑚手串的事,她可没骗梁诚,她说的字字句句,那都是事实。
上辈子的事实。
她摸了摸鼻子,扬起声调:“我一向很有演技的。不过说起来,那个县令他怎么那么怕你?连珊瑚手串这种稀罕东西他都肯给你找?你不是也才从六品吗?也没比他大多少吧。”
她不着痕迹地把话头引导到另外一个方向,她垂饵,他上钩。
“户部侍郎被罢免,牵连出了一批官员,臣补了户部郎中的缺,现在已是正五品了。”
户部郎中?原先罗琪的位置?
楚长欢夸张地咋舌:“从六品到正五品,短短三个月,连升三级!?”
沈故言淡淡一笑:“运气罢了。”
也是,若没有此等好运,就算是天仙来了,那也得乖乖熬上个三五年才能做到如今他这个位置上。
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沈故言聪慧过人,不说是个奇才吧,但一定是个做官的料,而且不管他坐到什么位置上,楚长欢都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他一定会是一个好官。
想到这儿,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他穿着龙袍,秉烛而来的模样。
是梦、
一定是梦。
她甩甩头,重新定下心神,继续写着手里的书信,她初学习字的时候临摹的都是楚君衡的墨宝,最后练成的一手簪花小楷也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楚君衡的影子。
沈故言看着她手起手落,日头重新藏进了乌云背后,白玉镯变得黯淡下来。
如同他瞳孔前的那层白雾一样。
楚长欢写完最后的落款,从怀里掏出一个哨子,她对着窗口吹响哨子,不多时,一只白鸽落在了窗口。
白鸽款款舒展着羽毛,用它那黄豆大小的黑眼仁高傲地蔑了眼沈故言和楚长欢,楚长欢叠着信,抬眼看见来自于一只鸟的蔑视时,竟然从这个眼神中看到了她师父花不误的影子。
这哨子是花不误送她的,信鸽也是花不误养的,他走到哪儿都会养一批认路的信鸽为他所用,楚长欢当了他的徒弟,继承了他的衣钵,也自然而然地继承了这些遍布在大昭各处的信鸽。
她把信绑在信鸽腿上,掮着它耳语几句,一松手,只见它在半空调了个方向,一路向北而去。
“快下雨了。”沈故言看着愈阴沉的天气,兀自喃喃了一句,楚长欢看着信鸽飞远,转头时正要说些什么,扬起的嘴角倏地一僵。
书房门口的架子上,正立着她寻找多时的那柄白纸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