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胡安别的听不明白,最后这句他可听得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作为一个忠实的狗腿子,此时正是他表现的最好时机,他拍桌而起,指着楚长欢的鼻子怒喝一声:“你放肆!”
楚长欢歪歪头,眼神轻蔑。
梁诚也跟着站了起来,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唱了个红脸,替楚长欢把唐胡安的手给压了下去。
他拢拢长袖,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一抬眼,又成了那个谦卑的梁县令。
“本官承认,我此番行径,确实不妥,只是、今日之事并非我的本意,实在是郡守之命难违啊!”
说罢,他摇摇头,哀叹一声,楚长欢看不明白他的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顺着他的话头奇道:“郡守?”
“是,唉、罢了,事到如今,就把东西让你也看看吧。”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笺,拿在手里晃了晃,意思是叫楚长欢上去看。
楚长欢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她正要抬脚,袖子却被沈故言扯住。
回过头,正撞进他漆黑的眼底。
看出了他的担忧,楚长欢勾起唇角莞尔一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没事。”
沈故言皱着眉头犹豫片刻,还是松了手。
楚长欢风风火火地几步就走到了梁诚面前,度之快,吓得唐胡安把手都按在了自己的刀上。
他也是后知后觉地现,楚长欢没有佩剑。
“齐姑娘认识字吧?”梁诚不动如山地站在那儿,将信递过去时,还不忘暗讽她一句。
在他看来,一个女子,是绝对不可能文武双全的。
楚长欢毫不遮掩自己对他的厌恶,对着他翻了一个圆润的白眼:“废话。”
梁诚挂在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楚长欢懒得管他,她低头一目十行地把信从头到尾掠了一遍,一颗心也凉了个彻底。
是那天她看到的那份密奏。
有人把它原封不动地誊抄了一份。
运送密奏的人里,出现了奸细。
梁诚观察着她的面容,一点儿微小的变化也不肯放过:“齐姑娘既已见过这封密信,便也知道郡守大人是因何而怒了吧。”
他顿了顿,又言辞恳切地说道:“说实话,自打我见到令兄的第一眼,我就清楚地知道令兄一定是个为国尽忠、为民尽忠的好官,令兄从玉京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地来到姑臧这个小地方,明眼人都瞧得明白,这游山玩水是假,微服私访是真。只可惜沈大人被奸人蒙蔽,这信上所言非真,可我作为一届小小的七品芝麻官,那也是绝不敢有什么异议的。只可惜,这风声终究还是传到了郡守大人的耳朵里。”
说罢,他就像是真的在为沈故言着想一般,惋惜地摇了摇头。
演得可真像啊。
楚长欢勾了勾唇角,一反常态地没有作声,只是安安静静地端详着他。
梁诚有点演不下去了,他清了清嗓子,找补道:“只是,郡守大人的命令,我又岂敢违逆!”
此话一出,楚长欢和沈故言对视一眼,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