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勋可啃着鸡腿,转头懵懂地问他:“咋啦老叔,你咋还不下去呢,我爸不说7点准时放花么?”他扒开袖子瞅了眼手表,“这都6点52了,你再不下去,我爸指定得打电话骂你。”
“骂我干鸡毛,这他妈不还有时间么。”雷春龙就地蹲下,拿胳膊肘怼了怼刘钰。
她依然脸色臭得要命,他依然笑面堂堂忽略她的嫌弃。
对视数秒,他微微探头凑到她耳边快速说:“有个大活儿,办好了一次性赚5000,干不干?”
她诧异地凝视他片刻,面无表情转回头:“作奸犯科的事我向来不干,你找别人吧。”
16-饮食男女(1)
“得,当我放屁了,你接着吃好喝好吧。”
雷春龙缓缓站起,舔着牙花子走了。
下楼梯之前,他又盯了她很久,扯开嗓门吆喝:“哎,孩崽子们,有没有想跟老叔到下边去放花的?一百来万的玩意儿亲自点捻子多带劲吶,老叔领你们潇洒走一回!”
“我我我,带我一个!”
好热闹的班长率先朝他飞奔,一头波浪大卷擦着刘钰的侧脸甩了过去。幽香袭人,不等仔细闻闻她用的是啥洗头膏,人已经追随雷春龙跑没影了。
然后是强子那对。
强子不想去,但他小对象好奇心倒很强,撒撒娇他就心软了。把手里的烤脆骨一股脑塞张勋可,强子搂着女朋友欢天喜地下了楼,还说待会儿回来给他们带几串糖葫芦。
张勋可心不在焉回应他,一眼都不愿错过刘钰的表情。
见她无意下去凑热闹专心致志吃着烤鸡皮,他抬屁股要去烤炉边,想了想又坐回来,肩膀撞她,问:“你冷不?冷的话我把羽绒服脱给你,我穿保暖内衣了,现在正经挺热呢。”
刘钰正在听胡肆临批评嘴里的鸡皮烤老了有点硌牙,在心里怼他“吃不花钱的就别挑三拣四了”,嘴上拒绝张勋可:“不用,我不冷。”
明知会碰一鼻子灰,心里再有准备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何况一看到她就会想起梦里那张动情的脸蛋。张勋可觉得自己更躁的慌,拉开羽绒服的链子,一声不吭去到火炉边任劳任怨烤肉投喂她。
和王迪两口子有一搭没一搭唠了会儿,楼下终于响起“噌噌噌”的尖啸声。
四人仰头追着那几道窜上天的红点张望。
“噗噗噗”几声巨响炸开的瞬间,五颜六色的烟花照亮整片夜空。
再然后,谁都挪不开眼了。
七层楼下,华灯霓彩人声鼎沸。
七层楼上,四颗脑袋几乎仰起同样的高度,在视野最好的位置看着应接不暇的烟花明明灭灭。
忘记流逝的时间和繁杂的琐事,沉浸在最简单的快乐里,像小孩子一样,认真对那些绽放的色彩评头论足。
刘钰笑得很开心,眼睛都弯起来了。
张勋可看她开心,就跟着傻乐不停,握着一串刚烤好的鸡爪子走到她身边蹲下。
他把满载诚意的奥尔良鸡爪递给她,一肚子告白词到了嘴边马上就要说出来了,却被她一句“那啥,再给我烤串鸡头呗”给噎回去了。
灰溜溜地回到火炉前为她烤了一堆鸡的尸体,直到她吃饱喝足离开,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顿食不知味的烧烤趴结束,张勋可回家还做总结来着。
总结来总结去,到底认了强子那句吐槽:“大方告诉她‘我稀罕你’是能少块肉啊还是能折寿啊,要我说你就是怂逼!怪不得人家早多年前就他妈没看上你。姑娘大了,找对象要求只能高不能低,可见人家刘钰视金钱为粪土,你这富得流油的房地产二代送上门都不稀罕要。”
张勋可无从辩驳,又被他骂得羞愤不已,揪着脖领子揍了他一顿。
黯然伤神睡了一宿,起床时还幽怨地想:
我他妈再也不当舔狗了。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图啥?
结果刘钰一条微信发来,他马上舍弃那些怨念,直接杀到她家,还准备了一顿丰盛早午餐,满脑子勾勒着和她吃吃喝喝的场景。
然而——
“你可真行,张勋可,”刘钰指着他鼻子数落,“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干了件多操蛋的事?你那老叔咋那么不知死活呢,把咱班长给睡了!”
“啥?!”
张勋可有点懵,“谁把谁睡了?”
“你老叔!”
刘钰叉腰气冲冲喊,“把班长睡了!”
怕他装傻,她又强调一遍:“雷春龙那个骚老爷们儿,昨晚约梁欢去了小旅店,把人家给睡了!梁欢刚打电话给我,让我帮她算算他俩的好姻缘!作孽吧你就,没他妈好了这一天。”
信息量突然增大,张勋可眨巴眼好半天才回过味儿。
他没有为雷春龙开脱也没有追问细节,跟在她身后进了门,屁股搭在沙发边迎着她喷火的注目,瓮声瓮气为自己辩解:“不是……他俩睡不睡赖我干啥,又不是我跟梁欢睡了——”
“你还意思说!没有你攒那么个局,梁欢能认识雷春龙吗?”
刘钰提息吐气,进行下一轮批判,“你他妈赶紧问问你那好老叔,他到底是玩人家还是咋回事!梁欢已经认真了,再过半小时就要上门找我边吃边聊她和雷春龙有没有后续发展,你说,我该咋说?劝分还是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