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倒是发生了一个插曲。舞蹈演员出身的章妍,在院中的那棵开红花的石榴树下重跳了《石榴》这支舞,其他女艺人围坐在树下鼓掌,气氛美好。《石榴》可以说是垫定章妍影视之路的基础,当年她凭借这支舞蹈拿了中国舞蹈莲花奖金奖,被大导一眼看中,踏上演戏生涯。
李卓曜把这段镜头标记下来,忽然想到周楚澜家里那一幅《石榴树》的画,画上的石榴树跟这棵树很像,拿来挂在章妍的房间里,应该也会有不错的节目效果——还能顺带宣传下周楚澜的作品。
打板师在这时候“咔”地一声打了场记板。李卓曜看了下表,10点。
“收工,都辛苦了。”他合上电脑,出门就往餐厅走,打着手电去到了冷库,拿上那几十斤肉,塞进汽车后备箱。
做完这些以后,他才给周楚澜发消息:“我一会儿就到。”
开车下山的路上月色很美,照的周围亮如白昼。李卓曜打开车窗,哼着小曲感受夏夜的晚风,山野的植物散发着清新的味道,混在空气中,迎面而上的风都变得沁凉了一些。
不到半小时他就来到了周楚澜家,直接掏出钥匙打开大门。钥匙是白天他走之前,死乞白赖问周楚澜要来的。周父的屋子灭了灯,只有周楚澜的房间还亮着。
他把排骨跟肉放进厨房角落的冰箱后,径直走向周楚澜的房间,推开门的那一刻,正好看到他斜倚在床上,穿着白色的睡衣跟一条旧了的棉质睡裤,腿上放着一个风扇,正拿着起子在修,灰色的防尘罩被丢在一边。
是昨天的那个坏了的风扇,外壳和扇叶已经被擦得很亮。
“回来了?”他抬眸看了一眼李卓曜,又低下头,聚精会神地盯着手里的活儿,用起子将风扇盖子上的螺丝拧上去。
“风扇坏了,明天修”。原来昨夜周楚澜说过这句话,因为自己说了一句“太热了”。
其实“太热了”是李卓曜随口说的,只是给自己想脱衣服的某种蠢蠢欲动的欲望而寻找的一个借口罢了。虽然出身优渥,但李卓曜从不娇气,这点热他倒也不至于受不住。周楚澜却兀自认真牢记了下来,此刻正在炎热幽闭的小房间里,汗流浃背地修着唯一能给这里带来凉爽的东西。
忽然有一股凉快的风吹了过来,风扇径自开始旋转,咿呀咿呀。
童年的夏天,空调还没那么普及,这种风扇他们家也买过。小小的风扇带着底座,放在桌面上,插上短短的电线便会欢快旋转起来,由于底座不太稳,还会微微摇晃,连带着扇叶一起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如今李卓曜又听到了这种久违的声音,虽久远,却有一股熟稔。只令人觉得温馨,他想到小时候的西瓜米露、绿豆汤、沿着院中的树攀援的南瓜花。
非常美好。
眼前的人,也是。
“修好了。”周楚澜用胳膊擦着自己脸上的汗,一个有点毛茸茸的脑袋便钻进了他的怀里。李卓曜的头发有段时间没理了,新长出来的头发盖过了后脑勺,乌黑柔软。
“怎么了?”周楚澜甚至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起子,撑着手臂,语气不解。
“好喜欢你。”
比以往更甚。
一个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
作者有话说:
妈妈也爱你们(老母亲的肺腑之言)
大梦一场
这些天,因为周楚澜的伤,李卓曜都是来回山上山下跑,白天工作结束后立即开车下山,一早再赶回山上。一次午饭的时候,谢均看到他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去水龙头那里洗衣服,想了想便径自走了过去。
“老板,你这段时间忙,要不你的衣服我来洗吧。”
“没事儿,夏天的衣服好洗。”李卓曜惦记着快到开工时间了,哗啦哗啦往盆里倒着洗衣液,又胡乱揉搓了几把,就要净水。谢均笑起来,指着水盆说:“这个洗法,衣服咋洗得干净。还是我来吧,裤子跟t恤这些外衣,你换下来给我,我晚上洗衣服的时候顺便一起搓了,顺手的事。”
“这……你是我的工作助理,又不是保姆。让你给我洗衣服,怪委屈你的。”
谢均却在一旁使劲摇头。
“不委屈。老板,要不是你资助我,我估计大学四年都要半工半读了。后面我来给你当助理,你也一直对我很照顾。我给你洗个衣服真的没啥的,再说,你这几天不是要来回跑吗,也是特殊情况。所以还是我来吧,不麻烦的。”
李卓曜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他最近每天两边跑,确实时间有点紧张,天天早晨闹钟没响都先自己早早醒来,再蹑手蹑脚穿衣下床。但周楚澜的睡眠极轻,无论李卓曜动作多么轻微,他都能感受到,每天一睁眼,便对上一张熟悉的、温柔的脸。
周楚澜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偶尔午夜梦回之时,身侧之人平静的呼吸,总会让他恍然几秒。
这是真的,他们又在一起了。
甚至有天晚上他久违地做梦梦到自己在监狱里的场景,醒来的时候冷汗直冒,发现外面在下雨,窗户没关,有一道白色的闪电映在了墙上。
李卓曜在床上翻了个身,抓着他的胳膊把脸贴上去,嘴里说了一句模糊的梦话。周楚澜没有动,看着窗外绵密的雨,注视了很久。
第二天清晨雨便停了,天色开始透起云霞,仿佛昨夜的雨没有下过。山里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
周楚澜这天醒的比李卓曜早,抬眼看着糊着格子纸的天花板。原本安静的身侧之人,忽然钻进了他的怀里,像一只安静的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