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处心积虑勾搭一个人,两辈子以来,还是第一次。
秦柳瑟本以为自己可以如老僧坐定。
但出乎意料的,夜里在床上辗转难眠,思绪纷杂,不由就卷着被子开始捋一捋思绪。
她可以确认,永嘉帝是不知道她的心思的。
今年是永嘉元年,萧衍八月十五爱去舒月轩赏月这件事情,估计连他自己都还没形成习惯。
要不是上一世最后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她也不会知道狗皇帝爱往这人最少最僻静的地方钻。
秦柳瑟叹息一声,她可以如此肯定永嘉帝不会知道她的小心思,还有一个原因,萧衍今日心情不好,来小竹林除了赏月,更多的是悼念故人。
东太后没抚养过萧衍,只是名义上的母亲,两人一点不亲近。
西太后跟他也不熟稔,虽是生母,但生下萧衍时位份小,人微言轻,便被送到妃嫔宫里养着。
儿时的萧衍,也不是被她把屎把尿长大的。
比亲生母亲还更像母亲的,是小时候伺候萧衍的姑姑。
那姑姑姓甚名谁,秦柳瑟也不知,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萧衍心里的分量极重。
有恩于他,又在他备受冷眼时护他周全,据说老姑姑最后并没能终老,所以萧衍心里才觉得遗憾。
自己有福给老姑姑享了,老姑姑却不在,这不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同样的遗憾。
也因此,秦柳瑟莫名对狗皇帝有一点点好感,虽然待后宫淡薄,但至少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只是现如今他已经是君王,不能外露情绪,也无法表现太多。
秦柳瑟翻了个身,望着窗外高悬的明月,也不知此时,永嘉帝是不是也望着这看得见摸不着的圆月盘呢?
只能睹物思人,就像她望着明月思念娘亲一样,不知她可还安好?
这辈子,她们也不知能否再见?
但总归比上一世好,至少娘亲没有因为她的糊涂而命丧路边。
只要她还在这宫里当这个不管有用没用的美人,父亲就不敢动休掉娘亲的心思。
秦柳瑟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但没睡多久,就要起来去给东太后问安了。
当妃嫔有妃嫔的规矩,起早梳妆打扮,去董贤妃宫里汇合,再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东太后宫里去。
这一折腾,太阳已经爬起来了。
她们起得早,东太后她老人家福气好,还在酣睡。
到了慈宁宫,便又还要等东太后醒来,梳洗,董贤妃代表永嘉帝伺候她用膳。
待到东太后老人家坐在凤椅上,早已日上三竿,前朝已经退朝,皇帝也要准备着过来了。
妃嫔太多,一个个聚一起,东太后不喜欢热闹,等挨个请了安,就让人赏了,把一个个遣走。
倒是有小公公走过来,悄悄让秦才人和秦美人留下。
秦柳瑟这才恍然大悟,想起秦家和东太后是有亲的。
秦伯远的亲娘,和东太后是表姊妹,名义上得称一声表姨奶。
但这一声,秦柳瑟可喊不出来。
倒是秦怀瑾自在,黏黏糯糯地喊了声姨奶奶,搞得秦柳瑟也不得不福了福身,跟着喊。
东太后拉着秦柳瑟的手,看了又看,又问道,“这就是养在老家的那个?果然比我们京师的女儿家出色。”
这话秦柳瑟哪敢接,只能一副不敢当的样子。
秦怀瑾暗暗努了努嘴,不满每个人见到她都要夸上这么一句。
东太后一边一个抓着手,“等来年,不用来年,今年就可以,如果你们都能给皇帝生个皇子公主,那我可就满意了。”
秦怀瑾听了一阵脸红,秦柳瑟也一阵脸热,却是燥的。
心里想这位东太后,要不是真糊涂就是装糊涂。
虽说久居深宫,面上不问后宫的事,但其实眼线比谁都多,所以才跟永嘉帝面和心不和。
她能不知道自己还没侍寝?
大概是故意说这话来着。
正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永嘉帝的龙驾就到了。
东太后是不用行礼,但两个姓秦的,不得不行了一套礼迎接永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