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楼牙一咬,贴到顾欢耳边说:“欢哥哥,你总是这样忽略我,一眼都不多看。”
看不到边,只有黑暗。
顾欢身陷绵密的蛛网,手脚大开。
缠在他身上的蛛网不断收紧,拉扯他全身,要把他连同细胞一起扯烂,大卸八块。
如果说上次是小惩,那这次就是触底大诫,绝不姑息。
顾欢逃不了,整个人被包裹在绝望的疼痛里,灵魂即将四分五裂。
“欢哥哥,你自己说过的话,永远都不记得。”
突然,眼前漂浮的小碎片,闪了一下亮光。
碎片里,顾小楼只有一丁点大,坐在家族新年宴会外的楼梯顶端,小短腿晃啊晃。
脏乎乎的小肉脸盯着晚宴中央的高台,一直在鼓掌。
卖力表演的明星没得到场内的表扬,倒是在场外很受欢迎。
亲戚太多了,顾欢并不记得这个有趣的小屁孩。
于是穿着手工丝质礼服,却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他们唱的好听吗?”
“嗯嗯嗯,好听啊,欢哥哥。”
“你知道我名字?”顾欢很好奇。
顾小楼抠抠脸,看向高台的眼神灰扑扑的:“都知道啊,你就像站在台上的那个人,每个人都能看见。”
顾欢看出他对高台的向往:“想不想上台?”
顾小楼大大的眼睛眨了一下:“想。”
那年的新年晚宴,后半程只有顾小楼在台上疯狂跑来跑去的身影,一会玩玩这个,一会玩玩那个,天真无邪的笑声充满整个会场。
顾欢坐在一边看的乐呵,直到宴会散场后很久,顾小楼才舍得从台上走下来。
“谢谢欢哥哥。”
顾欢摸摸他乱如鸡窝的头顶:“你家人不来接你回去?”
顾小楼摇摇头,懵懂无知:“阿姨一百多岁了平时不出门,今天有一辆好漂亮的车来家里接我,但是没有接她。”
每个家族都一样,没有成绩的,不会被重视。
今天是顾恒之本命年生日,他喜欢小孩,家族才会把顾小楼接来。
“我是不是……不会再上高台了?”顾小楼用那双灰扑扑的大眼睛看顾欢。
顾欢笑笑:“怎么会?明年你还来玩。”
顾小楼刚兴奋一秒,又低下头:“可是……漂亮车子不会再来接我了。”
“那有什么?”顾欢掌心托起他脏兮兮的下巴:“回去学个手艺,明年来表演啊。”
顾小楼的大眼珠子慢慢抬起来,映着细碎的水晶灯光:“好,欢哥哥明年要看我表演哦!”
第二年,顾小楼真的来了,带着他的画板,堂堂正正走到舞台中央。
可惜,顾欢早忘记什么约定,那天甚觉无聊,偷跑出去玩了。
碎片定格在顾小楼失落的眼神中。
顾欢这才意识到,顾小楼对自己的崇拜开始的那么早,那么纯粹。
他的崇拜,是带着希望的水晶灯,是指引人生岔口的信号灯,又那么的重要。
而自己,却丝毫没察觉到。
“欢哥哥,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能这么快学会音追逐吗?现在就告诉你。”
“因为、因为这些年,我付出了所有心意,一直都在努力为你报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