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岛修葺的柏油路连接四方,山道上,隐约有一辆公交车在迟缓行驶,除此以外,只有零星的几辆自行车分散在各处。
下了轮渡,秋免压了压帽子,走到公交站台等待。出于便捷,他们并没有开越野房车过岸,而这一趟船与他们同行的没有游客,只有每日收放的物资,或许除了回家探望的亲人,也就买错船票的倒霉蛋会来平琅岛旅游了。
“我小的时候,岛上大概还有两百户左右的人家,而到现在,二十户都不一定有了。”
等待期间,秋免不知为何说起了过往,他伸出手臂,一半暴露在炙热的阳光下,十月的海岛太阳依旧毒辣,也许正因如此,连出门晒太阳的阿公阿婆都少了许多。
“年轻人都搬走了?”
“嗯,平琅岛太小了,也没什么有亮点的自然风光,和周围设施齐全的海岛不能比,逐渐就此消彼长了。”秋免随意道,“不过也挺好,到现在都没人扒出来具体位置。”
池见英笑了笑:“今天过后就不一定了。”
根据他闲逛吃瓜的结果,昨夜网络上正在全民接力调查他们的行进动向,由于那辆轮渡一趟下来要停泊数个码头,吃瓜群众一时还真摸不透他们的下船地点,但刚才并非没有长了心眼的人关注他们,恐怕等明天的轮渡到来之后,平琅岛就会成为一个热门海岛了。
秋免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点,露出了些许疑惑的表情,池见英接着问道:“你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是,也不是。”秋免淡淡道,“市区有不菲的家产,但她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生育,就一个人搬来了平琅岛。”
“她”……是指自己的母亲吗?池见英记得,在「东方」的梦境中,他和秋免都来自一个显赫的家族,即便秋免只是属于旁支,想必也有充足的资产供他们衣食无忧了。
又为何会独自来到这座冷清的小岛上呢?
池见英理不出头绪,但也没有细问,只是好奇道:“上学之后呢?这里好像没有学校吧。”
“嗯,所以去了别的地方。”秋免目视前方,轻描淡写地略过了一些往事。
池见英稍微放心下来,但他看秋免的情绪仍旧没有高涨,似乎有些近乡情怯的模样,便主动说起:“我们家也同以前变了许多,不止是成员上……小时候和外公一起住的老宅久无人居,早年便拆掉了,只不过没想到后面还会回来林市,新建的别墅还有机会尽力按照老宅的旧貌装修着。”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遗失的美好也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换个形式回到你身边。”
秋免歪了歪脑袋,不是很被鸡汤感动的样子:“我没有遗失啊,你不是就在这里吗。”
原本想劝慰却莫名被打了一记直球的池见英:“……”
好吧,实在是太可爱了!
“车来了。”
秋免刷了钱,回头看了眼在原地晕乎乎的池见英,还以为他是中暑了,于是对公交车里仅有的司机说:“阿公,空调开低点。”
皮肤黝黑的大爷挠了挠胳膊:“就侬俩嘎开啥西开,口罩、帽砸摘摘掉么好了。”
秋免从善如流地摘下了口罩和墨镜,鸭舌帽下,一双明亮又熟悉的眼睛看向他:“好开伐啦?”
“……小免?”司机大爷愣了片刻,“啊哟,侬提早回来嘞?”
“嗯。”
“阿姆有事体寻侬啊?”他又盯着随之摘下口罩的池见英看,一时手刹都忘了放,“其……就是侬格个……格个对象啊?”
“是啊。”
“……”
司机大爷虽然还不知道昨夜颁奖典礼上的轩然大波,但对于秋免和池见英的恋情消息那可真是想没听说过都难,哪怕在这个常住人口总共就不到百人的小岛之上。拜短视频平台扩充下沉市场所赐,即便没有亲戚朋友回家八卦,传闻也不胫而走了。
真是一场喧嚣的国民恋情呢……
被陌生老头火辣辣地盯着看了好久,就算是池见英也不由撇开了视线,忍不住低声问道:“你和岛上的人都认识吗?”
“没有,本来几乎没人认识我。”在他放弃维持低存在感的隐身状态前,“但我妈妈不是透明人,他们至少知道她。”
一个独自隐居在平琅山上的奇怪的女人,每年十月,会有一位非常英俊的年轻人登岛回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