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皇城里灯火通明。
“殿下,奴婢告退。”伺候的宫女替苏承楹铺完被褥便要告退。
苏承楹轻轻转着手里的暖炉,眉眼间添了些笑意,只是眼里没有半分波澜,只听她温声道:“然儿姐姐辛苦了,近日里天冷风大,姐姐今儿不必在廊下守夜了。回自己屋里睡罢”
然儿有些受宠若惊,虽从这几日里的相处便知嘉惠郡主是个好相与的人儿,但将心比心到这种地步是叫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相比之下,贵妃所出的寿康公主不知道有多骄横,天天对他们颐和气指的,叫人怎么能不对其厌烦。
“多谢殿下。”
苏承楹含笑点头。
待到听见门关上的声音,苏承楹的面色冷了下来。
苏承楹放下手中的暖炉,趴到床底下拉出一口木箱子,拿出她从宫人那里顺来的衣物换上。转身便向门口走去。
当她的手刚刚触到门上,眸子却微沉。
今天是李紫菱的头七,按宫里的规矩是不允许烧纸钱祭祀的。
可身为子女,她不能在灵前守孝已是不敬了。
若是今儿还不能烧几道纸钱给阿娘,那她可真是枉为子女了。
为此,她愿意铤而走险,抓到也好,被处置也罢。阿娘是她最亲最爱的人,她愿意冒这个风险。
推开门,苏承楹不放心的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便步履匆匆的走到墙根。
她冲着一块微微有裂缝的砖敲了敲。
砖移开了,一只小眼睛费力的张着看着对面的苏承楹。
“嘉惠郡主安。”
苏承楹不等他再寒暄,直接问道:“福贵公公,我要的东西呢?”
看着苏承楹如此急迫,那双如炒豆般的小眼睛转了转,透出些精明:“东西有是有,不过殿下怕是不知道”
福贵公公嘴角满是算计的笑容,既然急用,那就别怪他趁火打劫了。
再者,他也不拘着些什么,在宫里烧纸钱本就是罪责,她堂堂一个郡主要是真的为了这个头他闹,他福贵贱命一条,大不了就是死。她可不一样,若真是叫人知道了,连带着苏贵妃怕是都要遭罪。
苏承楹一看他的样子就明了了,眼神微冷,笑容却是不减:“劳烦福贵公公出宫替我办事了,剩下的便请福贵公公喝茶吧。”
说完,她便递过去一个锦袋。
福贵公公忙不迭住的打开,一瞬间他眼睛都直了,他原本只打算多讨个五两银子喝酒去,可现在,这锦袋里竟然有七八张银票,且张张面值都是百两的。
果然豪门贵族出身的就是不一样,便是这么丁点的小人出手也如此阔绰。
苏承楹看着福贵公公的样子眼底满是轻蔑,到底是个眼皮子浅的,见钱眼开。怪不得在宫里都这么些年头了都成不了管事的大太监。
“福贵公公可是满意,可否把东西给我了?”
“能能能,郡主可要当心着些,宫里不比外头,这儿处处都是眼睛。”
福贵公公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多谢福贵公公提醒,”苏承楹接过东西,又递了张银票过去,浅浅的笑道:“我这初来乍到的,也不熟悉宫里。麻烦福贵公公指条明路,告诉我这个时段哪里人能少些。”
“好说好说,”福贵公公立刻将银票塞到袋子里,掐着手指头回想“这个时段,西六宫应当没什么人去。”
“西六宫?”
“在贵妃娘娘的合欢殿东北处,那里有处琅嬛水榭,郡主应当是能找到。”
“多谢公公。”
福贵公公立刻点头哈腰的说着谦让的话,不消片刻便离开了。
苏承楹看着篮子里的东西,微微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足间一点飞跃而起。
苏承楹的身影掠过一道道宫墙。
苏承楹巴望着四周,她得尽快熟悉地形,不然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殿下,您累了一天了,就别去练剑了。”郑钧小小身子提着灯笼,看着黑压压一片,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一道白影闪过。
“妈啊!鬼啊!”郑钧大叫一声,连人带灯笼都掉在地上,随即赶紧爬起来,抱住叶言安,声音十分坚定道:“殿下别怕!奴才保护您!”
叶言安十分无奈的扒开郑钧,眯了眯眼。
渐浓的夜色里,女孩素衣飞扬好似一弯银钩,跃动的身影婉若游龙,翩若惊鸿,在暗红的朱墙上撒下无限的清辉。
不过,这身影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