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橙连忙给他倒了杯清水,喝下后冲散了嘴里的苦味,郑撰这才好些。
“丞相您这茶里放黄连了。”郑撰忍不住吐槽,顺带夸一把贤妻,语气自豪:“我家夫人点茶的手法那是一绝,改日定要请您尝一尝。”
苏橙笑着应下,请他入座。
“你方才所说的公务是何事?”
郑撰收敛神情,身子前倾,凑近小声道:“彩玉国的五皇子明日即可抵达都城。”
“我知道啊。”苏橙被他这副小心翼翼地模样逗笑,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
“还有一事,您肯定不知道。”郑撰自袖中取出一封以布帛为纸的信,上面写着五皇子想要住在丞相家里的事。
这人有病吧!是苏橙的第一反应。
放着好好的驿站不住,跑到她家里来凑什么热闹?
眼看苏橙一脸的不情愿,郑撰手指下移,敲了敲那几行字道:“您看这里。”
上面说若能答应他们的请求,五皇子在轩辕国的这段时间里,彩玉国会送来精美玉石作为报酬。
苏橙在心里估摸着算了一下,真有钱啊!
只是她的任务是赶走五皇子,住的太近,会不会不好操作啊。
算了,反正怎么样都是要赶走的,来就来呗,正好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倒要看看这位来自异域的五殿下能作出什么妖。
彩玉国五皇子傅云湦,是他们国家最受爱戴的皇子,也是彩玉国君王最喜爱的儿子。
所以苏橙才想不明白,那么受人欢迎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绞尽脑汁地来轩辕国,甚至还提出以质子身份前往。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秘密。
五皇子入都城那一日,队伍经过的整条街都熠熠生辉,没别的,只因为那马车上点缀的宝石太多太闪。
百姓们见了,表面上不说,私底下都在议论五皇子的奢靡。
苏橙知道后没做评价,只在心里想,比她还能挥霍的主来了,希望苏府能容得下这尊大佛。
而五皇子即将住在苏橙府中的事,宋恪言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知晓后,与以往的反应很不一样,情绪上倒没有太大变动,言语上却劝了苏橙好几次,不是说对方心怀不轨,就是说此举不妥,最后都被苏橙含糊过去。
“大人明明不想让那人住进来,又为何要同意?”宋恪言明显察觉了苏橙的心思。
“此乃两国邦交,岂是我一个人说不就能决定的。”苏橙表示她也很无奈。
宋恪言皱起的眉头明显松了下来,沉思片刻后道:“若我有办法让他们离开,大人可会阻止我。”
苏橙眨巴眨巴眼,他今天好不一样,不过他说的倒是变相帮了她,“不会,你想怎么做都行,我来给你兜底。”
五皇子在入宫拜见陛下时,差人将行李也送了过来。
当时苏橙正在整理衣襟,也打算入宫一趟,刚走到府门口,就见十几辆马车把她家门围得水泄不通,街上的百姓还频频张望,似乎遇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苏橙掐着腰左看看右看看,还以为是哪个暴发户经过此处。
这排场实在是太影响交通了。
于是袖子一撸,大步上前斥责了几句,“你们是哪的人,怎么堵了这么多车,还不快快挪走。”
那为首的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一身胡服打扮,领口处还绣着宝相纹。
只见他从马车上跳下来,三两步就到了苏橙跟前,行了一个不怎么标准还有些拧巴的抱拳礼,笑着说:“在下是丞相府的人,正等着府里开侧门好让马车进去,耽搁不了多久,一会儿就好。”
听了这话,苏橙没忍住后退了几步,将那些马车接连起来的长度和宽度都收进眼底,真奢华啊,这么大的排场她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这位五殿下属实有点不知好歹了,把自己家当酒店就算了,还带来了如此多的行李,感情是要在此地常住啊。
她没忍住撇了撇嘴,喊了个小厮过来,在其耳边低声嘱咐了好几句,随后才整整衣袖往宫里去,只留下原地的胡服男子一脸不解。
苏橙揉着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暗道,希望自己这次遇见的不是尊大佛,就算是,也给她早点滚蛋。
到了皇宫,苏橙才发现自己来的最晚。
太和殿内众人皆着朱紫袍,神情严肃,一语不发,似乎对这位远道而来的五皇子提不起什么兴致。
轩辕珏来的时候倒是兴致不错,瞧见揣手而立的苏橙,差点直接跑下去同她密言一番。
“彩玉国五皇子到——”
传话太监尖利的嗓音自太和殿门口传进来,紧接着几个穿金着玉的人便走了进来,太和殿又宽又大,从门口走过来的这段距离,足以让大殿内的每个人将他们打量清楚。
最惹眼的莫过于为首的五皇子了,身着金线绣制而成的彩衣,好看倒是好看,就是那配色像开屏的孔雀,尤其他脸上还带着一张银色面具,左侧脸颊处雕刻着一朵开的艳丽的曼珠沙华,把五官遮得严严实实,除了一双眼,什么也看不见。
文武百官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胆!”何常一甩拂尘,冲着他们道:“竟敢不以真颜面见天子,五皇子你可知罪。”
何常所说正是百官心中所想,若今日他们给不出一个恰当理由,这罪还真要治一治,正好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那五皇子身后的一名仆从突然跪下,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五皇子所戴面具不可轻易摘下,按照我们彩玉国的习俗,只有妻子才可取下此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