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雀心下一喜,三两下抚平衣摆褶皱,脑海想好要说的话,绕过他们?就要进书房。
恰在此时,一袭青衫的公子迟些出来,知礼地关上屋门,与她迎面?撞了个正着。
林知雀埋头看路,亦知不?能乱看这些陌生男子,并未注意身?旁之人。
她伸出手,想推开?屋门,却蓦然被人攥住手臂,声音熟悉且明朗,微微发颤道:
“林姑娘,是你吗?”
他喊得十分顺口,连一丝质疑都没有,后半句更是万分肯定。
瞥见她僵在原地的身?形时,硬是尾音上扬,像是在配合她,变成了没有疑问的问句。
林知雀惊诧地睁大双眸,樱唇微张,瞳孔慌乱地颤动,刹那间眼眶酸涩泛红,唇齿间满是苦涩,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此人青衫单薄,面?容清俊白皙,眉眼舒朗,长发一丝不?苟地盘起,儒雅的书卷气,透过姿容与身?形,从骨子里沁出来——
一如她记忆中的沈槐安。
自幼时起,沈家与她家相?邻,虽不?是豪门勋爵,但是书香门第,清流门户,一家子彬彬有礼,时常相?互来往做客。
爹爹与沈老爷谈书论道,阿娘与沈夫人闲话家常,她便与沈哥哥嬉笑玩闹。
沈槐安大她几岁,与她相?伴着长大,像是体贴细心的兄长。
每回逃出去玩,他都会?替她遮掩,再在外面?处处关照,生怕她磕着碰着;
他记得她的生辰,记得她喜欢的东西,时不?时给她惊喜,只为哄她一笑;
他会?陪她去山上打枣,去草地抓兔子,去街上闲逛,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金陵十余年,是她至今欢笑最?多的光阴,总少不?了沈槐安的影子。
她从小就知道,沈哥哥寒窗苦读,一路科考,心愿是一举中第,京城登科,光宗耀祖,让沈家走出金陵,跃入龙门。
春去秋来,她把沈槐安吃的苦看在眼里,一直记得春闱的日子,会?为他烧香祈福,祝他得偿所愿。
到?时候,两家人门当户对。
他每回见她时,不?必恪守礼节地低头弯腰了。
但她从未想过,家中一朝出事,就此与所有旧友诀别?,孤零零来到?京城。
她的身?份为人不?齿,亦无容身?之所,只盼着口说无凭的婚约能成,实在不?知用什么面?目来见沈槐安。
难道要告诉他,曾经笑吟吟命令他不?许告密的姑娘,如今在侯府讨生活吗?
她不?愿承认这样的自己,更不?想让沈槐安把她想成那样的人。
“你、你认错了!”
林知雀磕磕巴巴地否认,甩开?他就往前跑,哽咽着抹去眼角泪珠。
其实那日在门楼下,她隐约认出沈槐安的身?影,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