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羊群完全消失不见,秦熠这才下令继续前?行。
他们沉默着在?一个巨型的岩石阵中?疾行。
戈壁上的风很大,风从远处吹来,带来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秦熠立即勒马示意停下,他凝神侧耳倾听,片刻后轻声说?:“我和严耕过去看?看?,其他人注意隐蔽。”
他们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靠近声音传来的地方?。
岩石阵中?有一片空地,那里屯扎着许多北穆士兵。
严耕大致估量,至少有两千人。当初随文攸礼一同前?往雁京的巴其特?在?人群中?高声呼喝着,而秦熠则望向旁边那位约摸六十岁的北穆老?将?,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是北穆大将?札木哲,他作战极为悍勇,且凶狠残暴。但凡他带兵侵犯大宸,必定下令屠城。秦熠的祖父以及他阿姐的两个孩子,皆死于札木哲之手。
但秦熠知道?此刻不是报仇的时候,他必须尽快赶赴彔安城支援。
正当秦熠打算与严耕撤退时,有两名北穆士兵走了过来。
秦熠和严耕对视一眼,心中?盘算若被?他们发现,便一人解决一个。没想到这两人在?距他们不到两米之处停了下来,这两人只是过来小解。
若能不引起敌人察觉,秦熠定然不会打草惊蛇,他与严耕警觉地盯着那两名北穆士兵。
那两名北穆士兵一边小解一边闲聊:“听说?雅赞城里的贱民已经向大宸投降了?”
“不止雅赞城,前?面?那些被?大宸占领的城池都投降了。”
“哼,贱民就是贱民,这次去把他们全杀了,看?谁还敢投降。”
“将?军打算先拿谁开刀?”
“落茳城……”
两名北穆士兵小解完毕渐渐走远,声音也慢慢消失不见。秦熠打了个手势,示意赶紧撤。
等到远离北穆驻扎的营地,严耕才小声问道?:“怎么办?”
定北军与北穆交战多年,大部分定北军兵士都能听懂一些北穆语言,这两个北穆士兵的交谈,秦熠和严耕听得清清楚楚。
秦熠有些犹豫。落茳城留下的守军不多,若是真让札木哲带兵过去,恐怕很快就会被?他重?新占据。
但他们出发前?,父亲特?意下令,必须尽快赶到彔安城。否则一旦他们支援不及,率先攻打彔安城的定北军将?会反被?北穆包围,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先回去再说?。”秦熠打算再好好思量一番。
回到先锋营隐匿于巨岩丛中?,原本正在?摆弄一团黑色粘稠液体?的士兵们,见满脸肃穆的秦熠和严耕归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木棍,“秦都司,旅帅,发生什么事了?”
秦熠没有回答,反倒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士兵们指向一块岩石道?:“那岩石中?有个洞穴,里面?都是这种黑色之物,模样很是怪异,我们便弄了些出来看?看?。”
秦熠看?着地上的黑色液体?,并未看?出有何特?殊之处,但它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突然,他想起一事,从衣襟中?取出火折子掷向那团黑色液体?,只听“轰——”的一声,那团液体?瞬间燃起,把旁边的兵士们吓了一跳。
“好家伙!燃得这么快!”
秦熠嘴角微微上扬,果然是北穆禁物——黑油。他果断下令:“留五十人随我截杀札木哲,严耕,你率其他人速速赶去支援彔安城,所有罪责,由?我一人承担!”
严耕一惊,秦将?军言及军法处置,绝非虚言,他欲张口相劝,可秦熠却道?:“札木哲必须留在?这里,否则不但之前?攻占的城池会被?他重?新夺回,身处北穆腹地的定北军也会陷入腹背受敌之境。”
听秦熠如此一说?,严耕知道?他所言在?理,然而,“只有五十人,你们如何敌得过札木哲?”
秦熠低头看?向地面?上燃烧着的黑色液体?,眼中?映照着熊熊火光,他微笑着说?:“我们不硬拼,有这些东西,用火攻过去。”
严耕略一思忖,便明?白他的意图,用力拍了拍秦熠的肩膀,转身带着其余九百多人离去。
秦熠望向留在?原地的兵士们,“放心,我不会带你们去送死。”
兵士们反倒笑了,“秦小将?军太小瞧我们了,若真能杀了札木哲,我们即便死在?这里又有何妨!”
他们皆是土生土长的定州人,谁没有家人死于札木哲的屠城令下?若能为家人报仇,即便身死亦是幸事。
“好,你们带我去发现这种黑色东西之处,我们好好商议下接下来的计划。”
戈壁滩的夜晚寂静无声,唯有风吹过裸露的岩石,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札木哲躺在?毛毡垫上,并未入睡,他在?脑中?思考着明?日抵达落茳城后,要如何给那群贱民好看?。
待到夜深,他欲就寝之时,突然嗅到一股刺鼻气味。
这味道?……是黑油!札木哲面?色一变,迅速起身向帐外冲去。
只见营地外的山岩上站着十几人,正往他们的营地泼洒黑油。瞧见有人出来,他们同时朝这边射出带火的箭矢。
札木哲大声喊道?:“快拦住那些箭!”
但已然迟了,火箭落在?黑油上,整个营地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这是什么鬼东西!”沾上黑油的北穆士兵在?地上翻滚着,试图灭掉身上的火焰,然而不管他们如何翻滚都是徒劳。
还有士兵在?往身上浇水,但也毫无用处,反倒让火势愈发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