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瑶静静地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容,尽管她们如今皆已梳起了妇人发髻,可那脸上?的笑容依旧明?媚灿烂。显然即便?婚后,她们的日子也依旧顺遂如意,一如往昔。
不知不觉间,夜色渐深。
众人这才将王沁婕交予王尚书,看着沁婕登上?马车,在?父兄的悉心护送下?渐行?渐远,直至马车消失在?夜色中?,其余人才?各自与在旁边厢房等候的夫婿一同归家。
宁玉瑶瞥了眼不远处风度翩翩的孙文炤,对沈瑜悄悄眨了眨眼。
沈瑜见她这般模样,佯装恼怒,作势要抬手打?她。
秦熠在?旁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生生地忍住了。
沈瑜注意到秦熠的举动,轻哼一声?,继续犯上?,在?宁玉瑶手臂上?狠狠拍了几下?,看得孙文炤担心自己未婚妻子哪天?会被秦校尉敲闷棍。
宁玉瑶知道沈瑜并未用力,她搂着沈瑜轻笑道:“快回?去吧,这些时日你还有得忙,到时候等我给你添妆。”
“还笑话?我,”沈瑜捏了捏宁玉瑶的脸颊,“你也快了。”
“还早呢。”宁玉瑶嘻嘻一笑。
“我看早不了,”沈瑜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你就等着吧。”
宁玉瑶自然不信,秦家的聘礼和她的嫁妆还没准备妥当,怎么算都还要一些时日。
她却不知,两家的聘礼和嫁妆已经筹备了一年有余,各类物品早已一应俱全,这些时日不过是在?查漏补缺罢了。
翌日清晨,曙光初照,秦家便?在?一众礼部官员的陪同下?,浩浩荡荡地将聘礼送进宫中?。
那聘礼队伍绵延不绝,箱笼罗列,皆以红绸装饰,十分喜庆。
与?此同时,钦天?监测算后,得出三月十八乃是近两年最利明?安公主的黄道吉日。
如此,仅有两个月的时间,宁玉瑶便?要出阁嫁人了。
“这么快。”宁玉瑶手捧着钦天?监送来的批语,反复翻看,批语上?写着:
“黄道呈祥,诸事?顺遂亨通,恶煞远避,吉庆满盈,嫁则情长福厚,福泽绵长,天?眷良辰。”
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日子。
可一想到自己即将家人,离开熟悉的家,她心中?突然有些慌乱。
祁婧惠见宁玉瑶脸色不对,连忙过来抱住女儿,“瑶儿怎么了?”
宁玉瑶将头埋进祁婧惠怀中?,“娘,女儿不想离开您和爹爹。”
“孩子话?,”祁婧惠瞬间明?白了女儿的心思?,她轻拍着宁玉瑶的后背,安抚道,“别怕,瑶儿,秦将军府与?长公主府仅一巷之隔,你就当是换了个院子居住罢了。
“娘已经同秦家说好了,你嫁过去以后,想住在?秦府就住秦府,想回?长公主府也随你意。等过些时日,秦将军府还会修一扇门,正对着府里的侧门,如此一来,你往来就更加方便?了。”
宁玉瑶依偎在?在?母亲怀中?,听?着长辈们的精心安排,长辈们对她的爱护让她渐渐安下?心来。
是了,两家隔得如此近,她依旧可以每日回?来陪伴爹娘。
当初她之所以辞谢承武帝赏赐的公主府,便?是因为若要新?建公主府,其选址必定?离他们现在?所居住的地方甚远。
将来成婚后,不但离爹娘很远,就连秦熠也不能天?天?前往公主府相伴,让她独自一人守着那么大的府邸,那滋味定?不好受。与?其如此,她不如就住在?这熟悉的地方。
这般细细想来,宁玉瑶的神色渐渐缓和,脸上?又重新?绽放出开心的笑容,“谢谢娘。”
“谢什么,傻孩子,”祁婧惠宠溺地点点她的鼻尖,提醒道,“沈瑜的添妆准备得如何了?”
“哎呀,差点忘了,娘,我是来拿库房钥匙的。”
祁婧惠吩咐侍女将库房钥匙递给宁玉瑶,“快去吧。”
宁玉瑶拿着钥匙,兴高采烈地跑远。
祁婧惠失笑摇摇头,将钦天?监的批语收起来,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世子出去了?”
身旁的侍女回?道:“是的,殿下?。”
祁婧惠叹了口气,这几日虽未开印,但小朝议时已经对方家的处置下?了定?论。
方廷峪通敌叛国,私自放苍荻兵入关等数项重罪,证据确凿,无可辩驳,按律当满门抄斩。现今只待衙门开衙,便?要正式下?旨执行?了。
今日宁璟瑞特意求了旨意,去地牢送方敏策一程。
方敏策是个十分优秀的将才?,假以时日,必定?能在?军中?独当一面,成就一番大业,可惜……
那些曾与?方敏策有交集之人皆为其扼腕,方家长辈更是在?地牢中?仍日日痛斥方廷峪,其叛国行?径致使家族蒙羞,而他为外室所累,子女非亲生之事?也沦为笑柄。
宁璟瑞和秦熠进入地牢时,正听?见方夫人在?辱骂方廷峪。
“你就是全天?下?最大笑话?,为了个孽种当叛贼,结果孽种是个野种,你以为你在?风流快活,其实在?被人当猴耍,你死了是你活该!你咎由自取!但你不该害我的儿子!”
方廷峪麻木地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双眼无神,对周围的一切都置若罔闻,一言不发地承受着方夫人的辱骂。
他身旁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女人,正是曾经令他神魂颠倒的外室阮氏。
自从他知道阮娘的两个孩子都并非自己亲生之后,每日都会对阮娘拳脚相向,往昔的柔情蜜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