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未尽,皇城之?内亦有佳音,最大的?喜讯便是承武帝恢复康健,毒草对他所造成?的?伤害终得痊愈,笼罩在雁京上方的?阴云彻底消散。
就在这一连串的?喜讯中,宁玉瑶的?婚期将近。
还有三日便是大婚之?日,经尚衣局反复修改的?嫁衣被送至长公主?府,呈于宁玉瑶身前,待她再度试穿,若合身无虞,便将收入德清宫为大婚之?用。
这些时日祁婧惠忙碌万分,今日她本欲抽空来检视女儿的?嫁衣,但宁玉瑶心疼母亲操劳,便提出由小鱼儿她们这些闺中密友代劳。
她们如今都已成?了当家主?母,祁婧惠亦对她们的?贤名有所耳闻,便放心应允。
今日除王沁婕因新产尚在月子之?中,行动?不便未能前来,其余好友皆欣然赴约。
已为人妇的?沈瑜与赵知妍一如既往地拌嘴嬉闹,其余好友在旁掩唇轻笑?。
待宁玉瑶换上嫁衣,从屏风后款步出来,屋内众人瞬间?惊艳失语。
宁玉瑶身着一袭大红嫁衣,裙身以稀世紫宸锦织就,裙摆宽阔,曳地数尺,其上繁花盛景层层叠绣,精妙绝伦。腰间?束一宽幅丝带,中央镶嵌一颗硕大祖母绿宝石,周遭细碎宝石环绕,仿若众星拱月。背后长披帛垂落,随风轻舞。
沈瑜快步走到宁玉瑶身边,绕着她走了一圈,口中不住赞叹:“真好看。”
也不知她是赞人还是赞衣服,宁玉瑶嗔怪地轻轻在她手上拍了一下。
宁玉瑶望向侍女搬来的?等?身铜镜,纵使穿惯了华贵锦衣,此时镜中的?自己也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尚衣局嬷嬷满脸堆笑?,殷勤问?道:“殿下,这身嫁衣穿着可还舒适?有无需改动?之?处?”
宁玉瑶往前试走两步,未觉丝毫不妥,便转头问?屋内的?好友们:“你们看如何?”
众人围拢上前,绕着宁玉瑶仔细看了一圈,纷纷点头:“十分合适,已无需再改。”
……
长公主?府内正为试穿婚服忙得不可开交,秦将军府亦是一片繁忙景象,府中里里外外皆已披红挂彩,就连马厩上也贴上了斗大的?喜字。
“都快成?婚了,怎还这般愁眉苦脸?”江思明拄着拐杖路过?马厩,瞧见正在安抚黑马的?秦熠,不禁出言问?道。
自承武帝病体痊愈,便无需江思明日夜在宫中侍奉。江思明又厌烦陆广维在跟前碍事,秦熠便将江思明接到秦府悉心照料,如此还可就近为诚国公诊治。
“我本想骑这匹马去接亲,可我娘不许。”秦熠轻抚着月影的?头。
江思明走进马厩,细细打量那匹马,由衷赞道:“确是好马!令堂为何不应允?”
“这匹马曾是明安的?爱马,三年前却?无故失控,致使明安坠马,事后也未查明缘由,我爹娘担心迎亲时再度上演。”秦熠解释道,“但明安极喜爱月影,若能骑它迎亲,明安定会欢喜。”
江思明闻得此言,掰开月影眼?皮仔细查看,又向秦熠询问?当时月影的?状况,沉思片刻后说道:“无妨,苍荻有几种草药可使马暂时丧失理智,如今早已无碍。”
江思明虽非马医,但在小谷村居住多年,对牲畜之?事也略通一二。
听闻是苍荻草药作祟,秦熠并不觉意外,毕竟如今林鸿轩已死,苍荻也不足为惧,他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既然江老断言月影不会出事,父亲母亲或许会同意他能骑着月影去迎亲,秦熠兴奋地跃出马厩。
江思明望着他欢腾雀跃的?背影,不禁摇头失笑?,都快成?亲了,还是这般孩子气?,一点也不稳重。
喜马的?事情解决,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三月十八。
一大早,德清宫就忙碌起来。
宁玉瑶前一日就住进德清宫。
此刻的?德清宫大红灯笼高挂,贴上了朱红色的?“喜”字,宫中侍从皆身着鲜艳红裳,笑?意盈盈地穿梭其中,整个宫中一片喜气?洋洋。
宁玉瑶带着几分惺忪睡意,双眸朦胧地坐在铜镜前,本来还她瞌睡得直点头,不经意一撇,看清铜镜中拿着梳子站在她身后为自己梳头的?祁婧惠,顿时激动?地转过?头唤道:“娘!”
祁婧惠连忙按住她得肩头,柔声道:“小心别扯着头发。”
“您怎么在这里。”宁玉瑶乖巧端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铜镜中母亲的?身影。
大宸礼制,公主?出阁,梳头理鬓之事向来由专门的梳头嬷嬷执掌,而如今,竟能如寻常民间?女子般,由自己的娘亲为自己梳妆,宁玉瑶自然惊喜万分。
“女儿大婚,当娘的?怎么能不能来。”祁婧惠手中的?梳子轻柔地穿梭于宁玉瑶的?青丝之?间?,那一头如墨秀发被她一点一点盘起,直至盘成?精致的?喜髻于头顶。
为了能亲手为女儿梳头,她不惜与礼部据理力争,几乎将礼部掀个底朝天,才迫使他们更改了公主?大婚的?规矩。她又特地与梳头嬷嬷学了许久,才学会如何替女儿梳妆。
宁玉瑶闭着眼?睛让母亲在自己脸上施妆,母亲温柔的气息让她惶惶不安的心稍稍安稳下来。
“好了,瑶儿睁开眼?看看。”
宁玉瑶依言睁开双眸,看着镜中与平日完全不同的?自己,真切意识到自己即将嫁人,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祁婧惠亦感?慨地凝视着面前梳着喜髻的?女儿,心中思绪万千,但也只能忍着泪意,轻声道:“快去换上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