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邀点点头,看着屋顶的细烟,犹疑片刻,道,“是有人在做饭吗?”。
红鸦笑道,“是呀,栾青那小子别看人那样,但是厨艺还是不错的”,他帮鹿邀把车拉进来放在篱笆边上,起身拍拍手,看着这一车的麻,眨眨眼道,“这都是什么?你刚刚出去就是去取这个东西啊?”。
鹿邀向他道了谢,解释道,“这是麻布,我打算用它做点东西”。
他刚才其实猜到是栾青做饭,毕竟这三人虽说看着都是不太会做饭的,但是对比起来,还是栾青看起来更靠谱一些,更何况,他上次已经吃过一次栾青做过的饭了。
红鸦点点头,他对人间的东西感兴趣,但不是全部都感兴趣,也不再多问,推着他肩膀往家里走,“别站着了,像在饭估计刚好,你回来的凑巧,吃个热乎的”。
鹿邀被他硬推着进去,一进门,香气便扑鼻而来,他下意识便看了眼厨房,果然看见一身黑衣的栾青正在厨房里忙活,做饭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他在里头却站的从容,手下动作有条不紊,看着从容不迫。
“嗯,果真厉害”,鹿邀由衷的感叹了一句,红鸦在他身后笑眯眯道,“是吧”。
他收回视线,看一眼周围,没看见却烛殷,道,“小黑呢?”。
刚问出口,红鸦就笑出声来,他笑着坐在桌上,好像鹿邀说了个多好笑的笑话似的,眼睛都眯起来。
看他笑成这样,鹿邀无措道,“怎么了?”。
红鸦摆摆手,虽然还是在笑,但声音没再跟着一起抖了,他擦擦眼角,看着鹿邀道,“笑你的称呼”,说完,他看一眼身后,放低了些声音,“趁着君上还没出来,我问你一句”。
鹿邀一怔,“你要问什么?”。
红鸦朝他勾勾手指,“你过来一点儿”。
“好”,鹿邀听话地走近了些,红鸦便立刻探过上身,凑在他耳边道,“你为什么总要这么叫君上?”。
问完,他就坐了回去,撑着下巴笑着看他,见他不说话,轻咳一声,故意压低了声音严肃道,“你不知道,君上最是在意自己的名讳,别说是你叫的这个,就是不小心喊他一声名字,都要被追着打,你倒好,整日这般叫他,可君上不但没有生气,反倒还很高兴的样子”。
红鸦若是不提,鹿邀绝对不会注意到这事,他叫的习惯了,刚开始时却烛殷从蛇化作人形时他叫绝对奇怪,可时间久了,他叫着叫着也就没有再多想过这个问题,他原以为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叫着顺口就行,今日听红鸦一说,原来那人这么在意称呼?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红鸦说,抿着唇沉默半天,最后才道,“我只是叫的习惯”,他犹豫几秒,抬眼看着红鸦道,“这个名字很难听吗?”。
鹿邀垂眸想着,其实他倒是觉得很可爱。
“噗”,红鸦再次笑出声来,点着头道,“好听好听……哎呦!”。
话说到半截,他叫了一声,猛地闪身从椅子上起身闪开,下一秒,那椅子就被劈成了两半儿,鹿邀眼睁睁看着他的椅子破成两半掉在地上,眼睛都睁大了,再一抬眼,就瞧见却烛殷面色不虞地朝着他走过来,看也没看那椅子一眼。
嘶,一会儿又得重新做一张椅子!
他看着却烛殷,眉头皱起来,“这椅子你修”。
“……好”,却烛殷连为什么也不问,目光冷冷地朝着红鸦射过去,下一秒便道,“听见了?”。
红鸦食指和拇指合在一起,夹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是刚才被却烛殷的法术给弄断的,他惋惜地哀叹了一句“我的头发”,而后便带弯腰带着那两半儿椅子出门,临走时还对鹿邀笑了一下。
“……”,鹿邀早知道却烛殷不会亲自去干这事儿,好在只弄坏了一个,他叹口气,坐下来,抬头看着面前人,“你对他那么凶做什么?”。
鹿邀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对着自己和对着旁人就是两幅面孔。
却烛殷轻轻哼了一声,一掀衣裳下摆,坐在鹿邀身边,“红鸦一向事多,”,说完,他眉头一皱,觉得不够,补充了一句,“近来愈发嚣张”。
他眉头皱着,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很是生气的模样,鹿邀看了一眼,却是忍不住笑了,“他只是和我说话,也不是事多”。
“你也是”,却烛殷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眉头还皱着,“帮他说话?”。
鹿邀没看他,给自己倒杯水,轻抿了一口,然后道,“刚才他问的,我其实也有点儿想问”。
说完,他放下杯子,看一眼却烛殷的表情,想到刚才红鸦对他说的,心跳莫名便大声了些。
一听有事要问,却烛殷便仿佛将刚才的那点儿不愉快给忘了,专注地望着他,“你问”。
鹿邀舔舔唇,斟酌了一下,试探着叫他一声,“小黑?”。
却烛殷嗯了一声,等待着下文。
“小黑?”。鹿邀又试道。
“……嗯”,却烛殷先是回应了他,随后皱起眉,看见鹿邀清澈的眼和脸上不知为何显出的几分稚气,又忍不住笑了,“你不是有事要问我?怎么光叫我,不问?”。
鹿邀没等他生气,无端又想起红鸦的话来,于是端起水杯来喝了口水,才继续道,“我这么叫你,你不觉得生气?”。
却烛殷原以为他要问些什么,没想到等来这么个问题,眉峰挑起,靠近了些,对着他的脸端详良久,道,“不对劲”。
熟悉的淡香轻轻随着空气轻轻飘散,融于他呼吸中,鹿邀不禁上身后撤了点儿,看着他道,“我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