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说,段公子用过早饭后可以先行回去,傅公子还要再多住一日。”
“知道了。替我谢过花醉。”
对于傅陵游隔三差五留宿花家这件事,他早已见怪不怪。
他更担心被独自留在别院过夜的陈野,吃过早饭便立刻赶了回去。
江知也正在院子里分装药酒。
“回来了?”他抬起头,心情颇好地冲段泽笑了笑,“要不要尝尝本少爷新泡的药酒?里面加了晒干的龙眼,不苦。”
“……”段泽一怔。
江知也死后的每个夜晚,马车被巨石砸碎的那一幕反反复复入梦,折磨得他憔悴不堪,当初那份被替换了的情报更是如同一团烈火,时时刻刻在心里燃烧。
他真的很累,只有在陈野身上窥见那熟悉的影子时,才能得到片刻宁静。
……兴许是昨夜的酒劲尚未消退,内心的冲动在这一刻攀到了顶峰。
想将小孔雀那点朦胧的喜欢攥在手心,想哄骗他心甘情愿地成为影子,想折断他的羽翼、将人困在自己身边,哪里也去不得。
自己肯定是疯了。
段泽一动不动,用仅剩的理智将自己牢牢钉在原地。
不行。他想。这太糟践人了。
自那天起,段泽就很少留在别院了。
一来是忙着与花醉谋划夺回风泽堂一事,二来也是为了离陈野远点,免得自己再生出那种疯狂的念头。
江知也被孤零零地留在别院,寂寞得很,又不好贸然开口询问,只能一个人继续百无聊赖地尝试药酒配方。
又过了几日。
来了位不速之客。
只听哗啦一声,壮硕的人影伴着碎瓦和簌簌的泥土从天而降,重重落在地上。
“江神医,让我好找。”
“谁——薛、薛峰?”江知也手里正抱着个酒坛子,险些被屋顶上跳下来的薛峰给吓掉,惊愕地后退两步,“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先别管这个。”薛峰左右看看,“姓段的在不在?”
“出门了,要等晚上才回来。”
“那正好,你跟我来。”
“哎哎……你等等!薛峰!!”
薛峰充耳不闻,像拎鸡仔似的一把拎起江知也就跑。他虽然身形壮硕,却灵活得很,把江知也和酒坛一起抱得稳稳的,靠单手翻墙出去,一滴酒都没洒。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江知也靠坐在他怀里,倒是不慌,只是有些奇怪,“宋阮呢?”
“不太好,带你去看看他。”薛峰的声音在风里显得有些模糊,“他师父死了。”
-
悦来客栈。
薛峰没走门,直接从客栈后院翻窗进去。
房间里很安静,一丝响动也没有。
江知也跳下来,顺手将酒坛搁在桌上,环视一圈,没见着人,试着唤道:“宋阮?”
“在床上坐着,你走过去就能看到。”
江知也又往前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