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筠还在前台,看了一眼时间说:“估计还没那么快,你们先坐着等会儿吧。”
宁馥应了声好,才想起自己走之前忘了问关于新生的情况。
“是什么样的新生,女生吗?多大年纪,有没有基础,想学什么舞种?”
她回忆了一下林诗筠的话,发现除了知道是个成年人之外,目前完全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提到这件事情,林诗筠也想起自己还没介绍。不过她没去翻专门拿来记录新生试课的记录本,只是把眼神往天花板上抛,回忆着说:“男的,大概三十不到,没有基础,因为之后要参加社交场合,需要突击一下华尔兹。”
“男的?”时慈一听,顿时有些不乐意地皱起脸来,“宁宁教男的跳舞?还是三十多岁的男的,还是华尔兹,宁宁都没跟我跳过华尔兹!”
“什么三十多,人家三十不到好吧。”林诗筠白了时慈一眼,“大兄弟,你收收劲行不行,虽然我们宁宁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美女,但工作就是工作,得亏宁宁不是男科医生,要不然你还活不活了?”
时慈:“……”
宁馥看时慈被说得哑口无言忍了忍笑:“可是我也不是特别会跳华尔兹,毕竟我主修的是中国舞,你要不然问问惠欣?”
“那你就说到点子上了——”林诗筠一拍前台桌子,“这人我们都认识,而且他说跟你比较熟,上你的课不会紧张,所以指名想试你的课。”
都认识,比较熟?还指名想试她的课?
宁馥愣了一下,就听身后电梯门“叮”的一声缓缓打开。
大概因为不是工作日的关系,宋持风身上并没有像往日那样西装革履,里面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一件深棕色的毛呢风衣,整个人看起来肩宽腿长,如同刚从某时尚杂志的封面中走出来的比例极好的模特。
他坦然地迎上同时投向自己的三道视线,走到已经完全愣住的宁馥身前,朝她友善地伸出手。
“宁老师,请多关照。”
“宋总,好准时啊。”
林诗筠看了一眼身后的挂钟,正好七点二十五。
“还好,正好在附近。”宋持风礼貌地朝林诗筠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的时慈,大方道,“时先生也在,晚上好。”
时慈哪儿能想到刚才林诗筠口中要试课的新生竟然会是宋持风。
他先是讷讷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感叹:“看不出,宋总竟然对华尔兹感兴趣!”
“不是,其实是我过两天要参加一个合作伙伴的婚礼,”宋持风依旧耐心十足,“他是法国人,对这种有气氛的东西比较感兴趣,在婚礼上设置了一个舞会环节,希望宾客们都能配合。”
“啊好的,明白了。”林诗筠说话间已经拿出了宁馥的排课表扫了一眼,“宋总,我们宁老师每周只有周日会过来带课,目前晚上七点后的时间都是空的,你看一下时间上你行不行?”
“我没问题。”宋持风说,“不过他的婚礼就在下周,可能等不了那么多个周日,所以可以今天直接安排上课吗?我今晚可以上到十点。”
这意思是不光要上课,还要连着上两三节。
林诗筠和时慈同时看过来的时候,宁馥的身体已经僵了有一会儿了。
“可以吗宁宁?”林诗筠小声问。
他的理由依旧滴水不漏,没有留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
毕竟在旁人,尤其是时慈看来,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多私交。
此刻的宁馥感觉自己就像是和宋持风下了一盘围棋。她起手就落于被动,挣扎迂回,最后活口被他一子堵死,瞬间大局已定。
“可以。”
没有选择的余地,宁馥只能尽量让自己笑得更大方一些:“不过今天时慈可能会在旁边旁听,宋先生你不介意吧?”
“当然。”
宋持风却依旧笑得谦和得体:“就是我没什么基础,可能比较笨,还希望宁老师不要嫌弃我。”
她们这工作室地方很小,还得分出前台、更衣室、储物间。每一个房间对于舞蹈教室来说都是必须,空间被层层瓜分,到最后舞蹈房只能被安排在最里面,想进去必须经过一人宽的走廊以及两三道房门,藏得很深。
舞蹈房里,时慈抱着宁馥的包远远地坐在门口,看着宋持风脱下外套放在一旁,然后与宁馥对面而立。
两个人一人穿着正式,另一人宽松运动打扮,风马牛不相及的搭配,整幅画面看上去却意外地和谐。
宁馥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时慈还在,他不会做什么的。
这只是工作。
“如果只是初学,并且只是临时用一次的话,我觉得能学好四方步就可以了。”她并不打算教宋持风任何有难度的动作,“四方步,指的就是用我们的两只脚,画出一个正方形,宋先生你先看我脚上的动作。”
她很想迅速地进入讲课的状态,摆脱掉对宋持风的个人想法。
但当男人的目光只注视着她一个人的时候,这件事儿就变得非常艰难。
他的目光太烫了。
宁馥双手背在身后,仅仅是示范了一个最简单也最标准的四方步,男人的目光便如同跃动的火舌一般缠了上来。
他脸上表情很淡,也很认真,仿佛只是听从老师的话,仔细看示范的好学生,眼神却犹如火焰般炽灼,在那一瞬间,温度透过了她身上宽松的运动外套,直直地落在了她的皮肤上。
那是他的眼神,亦是无形的手。
“看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