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阳点头,玲珑立刻招来车夫,正欲扶她上车,却见自家公主突然就挪不动道了,不由一阵纳闷:“公主,公主?”
安阳双眼直愣愣地看着不远处那熟悉的身影,浑身不可自已地颤抖起来。
是他……是他!!!
——姜敬!
下意识地就迈出腿跟着他一起走去,玲珑大呼诧异,连忙去追。安阳走得很快,耳旁响亮地叫卖声都已是模糊一片,此刻她的眼中,心中只有那一个人——她的驸马,姜敬!
那个杀了她的驸马!
那个背叛她的驸马!
纵然她曾因自己的疏忽亏欠过那名叫小叶子的女人,但是对姜敬,她安阳扪心自问,毫无亏欠!而他,依仗着她的信任与喜爱,却对她做出如此残忍之极的事情!
安阳深吸一口气,站定脚步,待玲珑追上后,吩咐道:“不用叫车夫了,你随我进这家店坐坐就好。”说罢,跟着姜敬去了二楼小坐。
玲珑听她音色有异,可态度却是万分坚决,只好照办。
姜敬这段日子有些神魂落魄,母亲对他说,叶家悔婚了。他将自己关在院内近半月后,得了好友简宁的一封信,约他出来散散心,这才出了家门。
自三年前,简家三郎简宁替祖母守孝,这才将将回京不久。故友重逢,多少冲淡姜敬心底的一丝烦忧。
简宁选的这家茶楼,位置极好。二楼临栏处便可看到不远处的绣湖。今日天气晴朗,不少才子佳人泛舟湖上,一派太平闲适之景。
姜敬按照信中所约,找了位置。刚坐下,只觉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回过头,却见一头戴黑纱慕笠的女子坐在后面的木桌旁。黑纱遮面,只能瞧出一个大致的轮廓,许是一位清秀小佳人吧。
安阳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黑纱后的表情万分狰狞,天知道她需要多大的气量才能忍住自己不要冲去掐死那个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安阳带的就是这种帽子,隋唐帷帽。
真心觉得,这是夏天防晒防蚊子的大杀器啊。
☆、茶楼
安阳坐在姜敬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上一阵酸涩、愤怒与无奈。她就那样直愣愣地盯着他,一动不动。这异常的举止令身旁的玲珑一干宫人们心底有些发毛,均猜测自家公主与前面那位小郎君到底有什么过节?可是,她们都不曾见过啊,真是奇怪了。
又过了一会儿,见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子手拿一把折扇慢悠悠地走上来。仿佛身体里没骨头般,一坐下便歪歪倒倒地斜靠在椅子上,可惜了一张好皮囊,只有一副轻佻纨绔之意。
安阳不觉又皱起眉头——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朋友。
那人坐下,就毫无礼教地打了哈欠,懒洋洋地道:“看来我又迟了……”丝毫没有愧意。
姜敬浅笑一声:“比上次快了半个时辰,已经很给我面子了。”说着,对一侧小二道:“让茶博士煮茶,泡一壶醒神的。”
“你怕我没睡醒?”
“不,我怕你没酒醒。”姜敬打量了他一眼,腰间的佩环还在,有些惊讶,“奇了,这次没有遇见命定小娘子将佩环送出?”
对面之人正在没正形地吃糕点,听得这话突然来了精神,语气中颇有些得意之色:“送了送了,这块是我回家后又换的一块。”
姜敬无语望他,哭笑不得:“你命定的小娘子还真多,每次回京都要送出几块,呵呵……这次准备了几个佩环,可不要到时候离京没有配饰可挂。”
“嘭!”
一声茶杯与茶盖相碰的脆响从身后陡然传来,姜敬莫名回头。一个婢女模样的人又拿了一块布巾子正擦着那黑纱幕笠的女子身前的木桌。
安阳紧紧咬着牙关,脸黑的跟个黑炭似地。
——登徒子,浪荡子!她当年到底是瞎了狗眼还是瞎了凤眼才会选了这么一个人做驸马!看看,看看,他的好友都是些什么人?!京中最放浪纨绔的子弟也不过如此,一群猪狗不如,禽兽不如的东西!
姜敬浑身打了个寒颤,眼中万分疑惑——那小娘子好像在生气?不过他不认识她,她又生的哪门子的气?
正想着,简宁又打了个哈欠,仿佛下一刻他就可以睡着了。
“你约我出来,自己却又是这般懒散之态,看你这模样怕是昨天饮酒到了天明。反正你还会在京逗留数日,不如今日暂且回府小憩一下,改日再叙。”
“再过几日陛下不是要去露南山避暑么,到时候你我都要去,等去了露南山大家一举一动都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怕就没这么逍遥自在了。哦对了,昨天沈平博设宴,他近日新的了几个胡姬,那舞姿,啧啧……我早先听说胡姬女子可以在一块小毯上飞旋而不出毯一步,昨日见着,这胡旋舞真是名不虚传。”
姜敬无奈叹了声:“哎……我现在哪里什么心思去赏胡姬。”正说,肩膀一沉,被简宁拍了下:“旧的不去新不得来,那叶家悔婚,以后后悔的定是叶小娘子,这缘分一事强求不来,大丈夫何患无妻。要我说昨日沈二郎的家宴,你就应该去看看,天底下善解人意又漂亮娇俏的女人太多了,何必苦苦守着一个呢。”
“嘭!”
又是一声脆响!
简宁惊了一下,不由抬头朝前面望去。
玲珑万般紧张地又拿起巾子擦拭桌上的茶水——公主这到底是怎么了?这种气场太诡异了!
简宁见是一个小娘子,习惯性地冲着她笑了笑,两眼一弯,春光无限。却看得安阳连忙捂住了胸口——吐出来太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