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队去北京了。”荣念军开门见山地说出这句话后,会议室陷入了沉寂。
我本不想继续听,但与刘队有关,又觉得自己有些知情权,便凑近往内看,却还是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
右侧稍瘦一些的影子恐怕就是贝成山了,我看到贝成山从椅子上起身,似乎对这个决定颇感意外和震惊。
“难道……”不知道后面的话是贝成山没有说出口还是声音过低,我没有听清。
“不会的。”荣念军的声音异常坚定,“那个人已经调走,绝不会再管刑侦队的事情,我也绝不会允许去年的事情再次发生。”
去年?什么事?
我绞尽脑汁,忽然想起丽姐前些天告诉我,高科长是去年才调来档案科的事情,加之之前高科长将北川的资料拿走,又对我盯得极紧来看,难道荣念军说的是北川和明辉逃学一事吗?
似乎注意到了门外的动静,贝成山不再继续说话,二人的交谈也就到此结束了。
荣念军出门的时候,我假装有事找贝成山,连忙从绿植后出来,接过荣队拉着的门把手抵住门:“荣队,我有事找贝学长。”
荣念军只是看了我一眼,象征性地问候几句,很快离开了。
我也不想浪费时间,看走廊里没了别人的身影,立刻开口:“我知道北川和明辉去年去了青岛。”
贝成山倒也不觉得震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所以呢?”
“所以,我想知道北川和明辉在逃学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她们为什么要逃?以及是怎么被抓回来的。”
“我说过了,我不会帮你。”
贝成山没理会我的失礼,“不论你问多少遍,我都不会做出第二个选择。”
“贝学长!你为什么要背叛北川!我已经和郑春启取得了联系,我答应她们要查明真相!”
“我没有背叛北川!”
贝成山忽然激动起来,他的反应吓了我一跳,“是她背叛了明辉!现在根本还没有到时候!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这不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他朝我的方向走了一步,表情沉痛起来:“她答应过我不会杀人!明明还有比手上沾血的复仇更好的方法!”
“更好的方法?”我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走廊深处卷来,我想起北川在家中说过的张潇然,一时间,竟对面前这个人是否是真的贝成山产生了一丝戏剧性的怀疑,“贝学长,你说的更好的方法,是求助我们吗?如果我们真的靠得住,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吧。”
“刘队应该告诉过你,不可以感情用事!”对方皱起了眉头。
“你觉得要她们再等多久才合适?迟到的正义是正义吗?”
我对往日里内心构建起的贝成山还抱有最后的信任。
可是,贝成山却移开了他的目光,他回避了我:
“是正义。我们的角色是客观存在,并不意味着价值的偏差,我们手持正义的天平,只是给出结论。如果没人当这个客观审判者,恐怕世间将不存在真正的正义。”
“在我看来,在成为客观审判者之前,我们得先做个人!”
我不愿与他再多交谈,转身就走,不要合作,总有我能干的事情。
从警局出来后,我被一阵冷风袭击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拿放在屋子里的围巾。
也是这一阵风让我恢复了理智,贝学长所维护的,是程序正义。
只是我不信他没意识到那句话中的诡辩,那就是,这起案件,甚至世间隐藏在冰山下的案件,都在前期阶段的程序中有了人为的破坏。
恐怕这也是我的一腔热血,总以为此时的程序正义便算不上正义。
对方不仁,逼得我不义。于是便有了自我审判,便有了复仇。
大话是这么说,可到底我也没想到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的,又走了两条街后,我只好先将今日得到的情报告诉郑春启。
就在我掏出手机的同时,我的手机,也收到了一个极为神秘的电话。
是汉南市开头的号码,显然与许锐无关,若在与贝成山交谈前,我定会犹豫接不接,但此时,我甚至还在期待,这通电话是北川她们打给我的通讯。
“喂?”我小心翼翼地接起,对面没人说话,我又静静地等待了五秒后,又喂了一声。
滋滋的电流声响起,我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去19中。”
“你是谁?”我立刻抓紧手机,“你是不是北川!”
“去19中。”可是对方还是回复着我同样的答案。我怀疑对方是什么先进的机器人,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答案还是只有一个。
——去19中!
赶到19中时,时间刚过下午五点,我还没采取进一步的动作,电话就又打来了:“5楼教师办公室里,夏老师的档案中,有你想要的东西。”
“可是19中都放假了!”我想让对方多说几句话,便扯住借口不放,“我没有钥匙怎么进?再说,教学楼应该被封着的!我不敢破坏案发现场。”
“那里写了北川和明辉逃学的原因,还有照片。”
“什么照片?”
说完,电话却早已经被挂断了。
我感到气不打一处来,对方完全控制住了我的行动,我确实很想去教师办公室一探究竟,但破坏现场,很有可能被警方警告,如果严重,甚至会被给予处分。
我虽然对此案深感好奇,但也还未到奉献上余生的程度。
就在我站在门口思考时,我忽然想到,对方能如此精准地给我打电话,只能说明,他距离我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