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的山路,稀稀拉拉的枯叶轻轻打在一辆马车顶山,晚秋的风总是能吹起一股腐叶的味道,然而山雪似乎很享受这种味道,在马车里使劲地闻着。
玉瘦正襟危坐在马车正中央,斜着头看了一眼躺在一边山雪,他正像一只山猪一样,对着空气东嗅西嗅。
玉瘦捏了捏手里的银针:你的鼻子要是再动一下,我就把最长的两根银针从你的鼻孔里插进去。
山雪主人一脸不解:你没有闻到嘛,这是秋天的气息,你闻,这腐叶的味道很好闻啊,一叶知秋,一闻知命啊,这里头可是人间轮回的大道理。
玉瘦看着窗外往后跑去的林木:你要是想闻,我可以现在就把你丢下去,闻个够,让你好好体会一下什么知命?
山雪主人老老实实躺好:玉儿啊,你现在用的可是我给你买的那盒香粉,真好闻!我现在已经分不清是你好闻还是香粉好闻了。
玉瘦冷冷地看着他:既然已经分不出来味道了,这鼻子要来也是没有什么用了,割了算了吧?
山雪主人用手摸了鼻子:还是留在脸上的好,如果让那个人见到了,指不定要嘲弄我什么了,天底下最难吵的架,就是跟哑巴吵架了,他就是站那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看着,我可是一点办法没有。
玉瘦看了看山雪:当初是从不同出口逃出去的,你这么确定他也会去报仇?
山雪用手摸了摸额头:在那牢里,我丢了一双腿,病剑得了一身病,那个人受尽了折磨,虽没有什么大的损伤,但他却是我三个人里,最惨的一个。
玉瘦疑惑地看着山雪。
山雪接着说道:在那牢里,他失去了一个人,他的心上人,他的师妹,本来最开始要审问他的,结果临时换了顺序,换上了他的师妹,他的师妹可以说是替他死的,心上人成了自己的替死鬼,实在是太惨了,玉瘦啊,如果真要有个万一,一定要让我死在你前面啊,那个场面太惨,我承受不起啊。
玉瘦白了他一眼:他现在在哪儿?
山雪动了动脖子:听说过泅海吗?海上终年刮着数不尽的龙卷风,当然,任何海面都有可能有龙卷风,泅海的龙卷风不一样,那是不会停的龙卷风,就一直永远在海面上挂着,浪澜壮阔,却也凶险异常,在这大贤国里,任你道行再高,也没有人敢轻易去那海上探上一探,不仅仅是怕那永不停歇的龙卷风,还有那海面下知名的巨型海兽,不论修为如何,在那海上也活不过一个月。
玉瘦皱了皱眉:他会在那种地方?
山雪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师妹死后,他就不怎么说话了,这是唯一一个他说过的地名,试试吧。
虽然山路崎岖不平,但车马跑起来却是四平八稳,丝毫感觉不到任何颠簸。
窗外往奔跑的林木逐渐稀少了,山远了,海却越来越近了。
灰色的云布满了整个天空,不停在空中出现的闪电,时不时照亮了这个灰暗的海上世界,数不清的龙卷风正在海上肆虐,远远看去,就像是无数的柱子要将天拉下来一般。
海风吹动着山崖上细小的石头,满地乱滚,也吹乱了玉瘦一头青丝,总有一缕青丝随风撩动着那双动人心魄的桃花眼。
玉瘦理了理头:他就住在这种地方?
这种环境下,估计连个草都长不起来,山雪主人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只能在这碰碰运气吧,怎么样?现在一比还是雪窝好吧。
在离海很远的地方,他们找了一个渔村,在一个饭馆他们坐了下来,看着桌上鲜美的海鱼,山雪主人对着老板问了起来:老板,这么凶险的海上,你们也敢出海打渔?
老板苦笑一阵:都是为了生活嘛。说完老板就转身去后厨忙,像是对个中艰辛不愿多提。
听到玉瘦嘴里嚼着咔次直响,山雪连忙问道:你在嚼什么?
玉瘦一脸忙然:硬硬的,棍子一样的东西,鱼好吃,就是这棍子不好吃。
山雪摸了摸额头:你以后啊,还是嫁给我好了,这么笨,我怕你活不长啊。
玉瘦瞪了他一眼:嫁给你才会折寿呐,在你那边住这几年,我估计能少活五十年。
山雪惊讶的张着嘴:那算日子,你是没多少日子可活了,那咱们就赶紧成亲吧!
玉瘦夹了一块鱼肉恶狠狠的嚼着:死也不嫁下流色胚!
说完气呼呼了提了一杯茶正要饮,却被山雪用手按下了。
山雪淡淡地说道:虽说不是什么大毒,但总归对身体不好嘛,到时免得你骂我下流,给你下迷魂药,这老板也太不会骗人了,就算身强体壮的修士也未必敢出海,他们还能打到渔?还你有看他供的这龙王爷,是不是有些奇怪?
玉瘦顺着山雪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座寻常的龙王像摆在一个敞亮的神龛上,只是这龙王像有点特别,这龙王手里抱着一把琴!
玉瘦露出一脸了然,然后用手在两人的茶水一抹,继续大吃大饮了。
山雪主人正在耐心地教着玉瘦吃鱼吐骨头的时候,店里又进来两个身着黑衣长袍的人,选了个离山雪他们两张桌子远一点的地方,点了些菜,老板很热情,很快就把菜上齐了,还端上泡好的茶水。
黑袍人也不说话,静静地吃着鱼,其中端了茶,饮了一口,怒哼一声,身形一闪,一只手提了老板到桌前,狠狠地往地上一扔。
黑袍人怒骂到:不知道死的东西,也敢给本大爷下毒?
老板蜷在地上,抱着头,没有说话。
黑袍人见他不说话,抬起腿,便在老板的膝盖上猛得一踩,一声骨头脆响,老板在地上惨叫不已。
听到这一声骨头响,山雪整个人一怔,这种声音,这种手法,跟当初他在牢里听到自己膝盖的声音的一模一样!
黑袍人得意的大笑起来:还不说?再不说老子废了这条腿!
眼见他就要往另一条腿上踩去,山雪主转了转轮车,对着那个下脚的黑袍人,轻轻提了一计手刀,黑袍人眼见自己正要踩下去的腿,就飞向了半空中,直直地带着一脸茫然倒在了地上,直到从断腿处喷出来的滚烫的鲜血,洒在他脸上,他才惊醒过来。
另一个黑袍人反应也不慢,提掌飞身攻来,山雪双了两计手刀,却被黑袍人躲了开来,黑袍人眼见自己就要得手,心生惊喜。
这是山雪慢慢从怀中抽出一把折扇,一手轻轻将扇子散开,三个烫金大字:解人意,一时浩光灿灿,黑袍人下意识了闭了闭眼,顿时觉得一股巨型掌力将自己砸在了墙上,黑袍人再次睁开的眼的时候,却现地上多两只脚断腿,再往下一观,膝盖以下,空空荡荡,只有两大团鲜血。
黑袍人盯着山雪恶狠狠地一笑,然后将自己的背翻了过来,用内劲震碎了黑袍,露出两个大字: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