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抬眸:“顾卿有意想让,朕想输都难。”
“对了,朕还不知顾卿字什么,唤你名太过生分,叫顾卿又感觉像在朝堂之上,约束颇多。”
顾厌骨节分明的长指捡着棋子,语气中带着失落:“臣自幼在宫中长大,没有字。”
“不若陛下赐臣个字吧。”浓密的睫毛轻颤,灼灼目光望着沈凌,苍白的脸色如上好白瓷,看起来好不可怜。
沈凌沉思片刻,却也没有推脱。
只是有些困恼,他本是邻国皇子,原名顾瑾,给自己另起名顾厌。
一个人的名与字是相互呼应的。
厌这个名不好。
她想讨好他,自然不能给他起憎恨嫌恶的字。
沈凌开口:“子瑜可好。”
“子,瑜。”二字在顾厌薄唇流转,心底涌起一股热流:“陛下赐的字自然是好的。”
“只是臣想知道,为何赐此字。”声音似清泉叮咚,好听的很。
沈凌道:“顾卿如美玉无瑕,子瑜二字刚好。”
“子瑜便谢过陛下了。”
顾厌不知她是否在试探他,她一向聪明,察觉到他真实的身份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亲自为她赐字。
她说他如美玉无瑕。
顾厌双颊浮现浅淡红晕,除了父母,便只有丈夫会给新婚妻子取字了。
若沈凌知晓他心中所想,定要大呼冤枉。
此人行事滴水不漏,又自幼就来了淮国,两人在常世远造反之前几乎没有交集。
若不是系统里有剧情,她上哪知道他竟然是一心想要报复故国的皇子。
“子瑜。”沈凌叫的顺口:“年关将至,朕想去探望一下朕的母后。”
她这个世界的妈不太从聪明但对她还算好。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什么雄才伟略的女人,先皇将她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她根本没有能力护住自己的女儿和丈夫留下的王朝。
宦官说她不能重用母家,否则外戚专权会给沈凌带来威胁,她母后信了。
宦官说,大臣们野心勃勃,想要欺辱她们母子年幼无知,伤害沈凌,她母后也信了。
惶惶不可终日不敢信任别人,慢慢被嚼舌根的宦官哄骗走手里全部权势。
但阉人之间也会互相攻讦,每隔几年就会换一批掌权太监,到如今的顾厌,沈凌已经不记得是第几代了。
阉党祸世,如今的淮国早已不似曾经她父皇治下那般太平,她母后也终于意识到他们只是在利用她。
可早已积重难返。
年幼之时她就多次劝诫母后,可她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别人煽动两句便又忘记了。
沈凌对她的操作也很迷惑,有一天朝堂上,垂怜听政的她母后就忽然宣布要出家,徒留一脸懵逼的她。
至今沈凌都不懂她的脑回路。
难道是觉得出家后就不会被宦官利用给她带来麻烦了吗?
她出家不到半年,常世远就造反了。
沈凌请了清嗓子继续说:“常世远谋反,想必母后担心极了,朕已经将近半年未看到她了。”
顾厌已经收好棋子,起身一拜:“臣这便去准备。”
沈凌点了点头,在他临行前命御膳房将提前做好的糕点拿了上来递给顾厌。
“朕见子瑜颇爱梅花酥,特令人早早备上。”
不知为何,顾厌总觉得子瑜二字自陛下口中说出,令人耳朵发麻。
“谢陛下。”
他接过精致的小食盒,离去之时,胸口热气腾腾,步履都轻快几分。
若是他长了尾巴,沈凌定能看到它疯狂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