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户涟寻了一处被落叶点缀得斑驳的石阶,轻轻拂去尘埃,优雅地坐下,她的双手轻轻撑着下巴,目光温柔地落在不远处嬉戏的几个丫鬟身上。
不知道坐那看了多久。
只知道看到这群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女们在一起说笑,她喜欢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那些丫鬟们个个面带明媚的笑容,仿佛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为这清幽的竹园添上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张嬷嬷立于源户涟身旁,眉头微蹙,心中暗自思量,不过是给新来的几个丫鬟取个名字,至于让这帮丫头如此欢欣鼓舞吗?
正当张嬷嬷心中疑惑之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一位身着墨黑长袍的年轻男子步入院中,他的步伐不急不缓,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质。
源户涟闻声抬头,目光瞬间锁定在那人身上,她站起身,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戒备:“你是谁?为何未经通报便擅自闯入我的院子?”
张嬷嬷见状,连忙定睛细看,随即低声向源户涟解释道:“小姐,这位是国公爷身边的贴身侍从。”
那男子闻言,停下脚步,看到张嬷嬷笑道:“哟,张嬷嬷不回老夫人院中了?”张嬷嬷清咳一声,“老夫人让老奴今日在竹园歇下,负责教引链昱小姐。你呢,来着竹园做甚?”
源户涟看了他俩一眼,才得知张嬷嬷原来是老夫人那边的人,也难怪彩瑞跟花影会那么忌惮她。
男子转身面向源户涟,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低沉而清晰:“卑职乃国公爷侍从赵安,方才已在门外通报,只是院中热闹异常,想必小姐未曾留意。”
源户涟仔细打量着赵安,神色虽平淡,心中却暗自揣测。她轻轻点了点头,问道:“我父亲回来了?”
赵安恭敬地点头,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正是,国公爷刚回府,特命卑职前来请小姐前往书房一趟。”
源户涟心中暗自叹息,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为自己鼓劲,随后轻声说道:“那便有劳赵大哥前面带路吧。”
赵安闻言,微微躬身:“是,小姐。”
源户涟转身,吩咐身边的彩瑞和花影随行,三人一同跟在赵安身后,向着书房的方向行去。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自从见到与哥哥面貌酷似的尉华泽后,她便对尉国公的模样充满了好奇。她想知道,那位手握重权、威严赫赫的国公爷,是否与自己已逝的父亲有着相似的面容。
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尖因紧张而微微泛白。
赵安的步伐沉稳而缓慢,每一步都似乎在衡量着时间与距离,一半是为了迁就身后那位步伐略显缓慢的小主子,另一半则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微风拂过,衣袂轻扬,为这古朴的庭院添了几分幽静与雅致。
源户涟轻移莲步,悄然与他并肩而行,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里闪烁着好奇与忐忑,仿佛正试图从赵安那脸庞上寻找答案。
“赵大哥,父亲他对于哥哥他们又是如何一番态度呢?”她的声音柔和而细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赵安微微侧首,目光掠过她,“老爷对大少爷,自小便寄予厚望,故而要求甚严,鲜少展露笑颜,即便是日常的碰面,也多是围绕着公务的询问与指导。”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仿佛是对那份难以言喻的父子关系的默默注解。
谈及尉宸曦,赵安的目光不自觉地紧张了几分,他轻轻瞥了源户涟一眼,声音更低了几分:“至于大小姐,老爷对她是宠溺至极,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那份宠爱,府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微微一顿,似乎是在斟酌接下来的言辞,“不过,如今小姐你回归府中,老爷的心意定会随之改变,对你,他或许会更加珍视,甚至超越往昔对大小姐的宠爱。”
源户涟闻言,睫毛轻轻颤动,宛如蝴蝶振翅欲飞,随即缓缓垂下,遮住了那双充满复杂情绪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既有自嘲,也有不易察觉的坚韧与不屈。
“嗯,我明白了。”
赵安望着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慨。九年前的那场变故,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了她,也让她的眼中多了几分不应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能从那双黯淡却依旧闪烁着倔强光芒的眼眸中,看到那份未曾熄灭的希望与骄傲。
若是时光能够倒流,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风雨,眼前的她,定能如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绽放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