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亮雨停,三人离开了破庙。
姑娘说她要去宜城投亲,让家里想办法派人到匪寨将她的丫鬟赎出来。
“花再多的银子也罢。她自小就在我身边,与我情同姐妹,我是万万不会丢下她的。只恨我手无缚鸡之力,昨日只能独自逃走。”
喜愿生在宫中,长在宫中,那里是奉朝规矩最严、最没人情味的地方。
她见过太多前一日还主仆深情,一转眼便为了权势金钱翻脸不认人。
遑论主仆,就是父母手足,即便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脉,也会为了权势名利自相残杀。
在那金碧辉煌的牢笼里,感情竟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喜愿抿了抿唇,脱口而出:“我送你去宜城。”
宛璧虽知喜愿心善,却没想到她心善如斯。
昨日她已经猜到,喜愿那把剑上沾着的是人血。看起来娇滴滴的姑娘,手上沾了人命,眼中却平静无波,可见绝非等闲之辈。
她竟愿意多管闲事送她一程,是宛璧没想到的。
“宛璧在此先谢过姑娘大恩,待我抵达宜城,必有重金相谢。”
喜愿摆摆手,认真地望着她:“你只需记得今日的承诺,别忘了还在匪寨等你的丫头便好。”
段聿文将她拽到角落,明显对她多管闲事有些不满:“虽说这姑娘可怜,但我们自己都在逃命,已是泥菩萨过江。况且若是这时杀手追上来,岂不是连累人家姑娘?”
“出了这门,她要是再遇上山匪,肯定是逃不掉的。与其被山匪绑回匪寨受尽折磨,不如跟我们在一起,生则富贵,死也体面。再者,我们在破庙待了一夜,无论是黑衣人还是风不鸣,要追来早就追来了,只能说发生了什么变故。这条路走下去,最近的城池便是宜城,我们就去那里等他。”
这座破庙是他们逃跑路线上的必经之路,可昨夜风急雨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是个有脑子的都会进来躲一躲雨。
但是昨夜路上静悄悄的,既没有马蹄声,也没有行人进庙。
以他们的能力,回头去寻风不鸣,也是累赘添乱,不如前往宜城,吃好喝好睡好,好好地等他归来。
他说他会来寻他们的。
他定会好好活着。
三人出了破庙,刚走上几步,就见前方大路上停着辆马车。
段聿文大喜过望:“我们可以跟车主人商量一下,搭个便车。”
他这个有钱人,终于在这荒郊野外寻到了能花钱的地方!
喜愿和宛璧也高兴起来。
只是才刚走近,三人就觉出了不对劲。
似乎有人在大吵大嚷,难道是在吵架?
又走了两步,一柄锃亮的大刀从车厢的前方露了出来,紧接着,伴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车夫的尸体从车上滚落在地。
段聿文一手拽着一个姑娘,扭身就往回跑,“是山匪,快跑!”
三个人里,喜愿是跑得最快的那个,但也快不过马。
山匪骑马追来,一柄大刀横在他们的脑袋前。
后面又哼哧哼哧地追来三人。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小小的车厢,竟挡住了高矮胖瘦四个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