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困极了,那声音带着点儿软糯,将黑夜的空气黏乎得带了糖分一般的粘稠。
至少江语缤觉得这句话,有点甜。
她舔了舔唇,往身边望了一眼,弯着眼睛轻轻回了一句:“好啊。”
这一晚,顾莞和江语绮都没睡好。木质的床榻对于她俩而言实在太磕了。床上铺着薄薄一层聊胜于无的床单,江语绮给家里养得娇气,翻来覆去没睡着,加上晕车本就难受,皱巴着小脸越发昏沉。
顾莞的难受就很好理解了。她身形修长窈窕偏骨感,躺在硬床上哪儿都卡得慌。平躺着的时候蝴蝶骨和手肘都是疼的,侧躺就更不用说了,胯骨怎么摆都不对,躺久一些脚踝那儿都要麻了。
江语绮又翻了个身,小嘴不自觉的嘟着,顾莞摸摸她手臂,问:“还难受?”江语绮蹙着眉心,低低的“嗯”了一声,隔了会,又道:“床板太卡了。”
顾莞掀开被子坐起身,江语绮语气有些挣扎:“怎么了……”
顾莞按开了床头的灯:“你躺着。我去问老板拿多床被子。”
“拿被子干什么?”
顾莞没回答,人已走出去,房门被轻轻的带上了。
过不多时,她果然抱了一床被子回来,拍了拍江语绮。江语绮还是没睡着,给她半扶半抱的搁到了木沙发上。顾莞将一床被子垫好,另一床搁在床脚,再走到沙发边,抱着江语绮,带了点玩笑的语气:“公主,起驾咯~”
江语绮勉强一笑,顺从的搂住了她脖子。
铺上垫被,床上总算舒服不少。天气依然闷热得厉害,不一会,俩人的额头和颈脖都泌出了一层汗。顾莞先见之明,刚才顺道拿了扇子,一下一下的给江语绮扇着,江语绮呢喃道:“睡吧。你开车都累了一天了。”
顾莞应着,手里还在摇。江语绮眼睛都睁不开了,抬手捉住她的手,抱进了怀里。顾莞微微一怔,看着她漂亮的脸蛋儿透出一丝疲倦,又有点心疼。慢慢的,看她终于睡安稳了,顾莞用另一只手取过扇子,搁在床头,她斜着身子,侧躺在她身边。
浮躁的空气闷热非常,可夜色弥漫,温度逐渐降了下来,顾莞的嘴角弯出一个笑,渐渐的,也睡着了。
结果第二天醒来,俩人还维持着这个姿势,江语绮莫名有些脸红。睡了一觉,她脸色好了不少,看顾莞一动不动,不由得纳闷。
“你怎么了?”
顾莞眨眨眼,面上微窘:“手。好麻……”
江语绮笑了一场,房门就给敲响了。
打开门,江语缤说她俩要出发了,明天回来接她和顾莞。
江语绮应着,语气很是漫不经心,眼睛却直往她脸上瞧。
江语缤摸摸脸,问她怎么了?
白少凡背着个背包从隔壁屋走过来的时候顾莞已经洗漱了一番,几个人各自打了个招呼,顾莞看着她们,明显的楞了一下。
江语缤不明所以。她昨晚和白少凡一个屋子住,顾莞和江语绮都是知道的呀。怎么今天看她们俩一起出来,两个人都一惊一乍的。她转过头,和白少凡对望一眼。
还是白少凡当先反应过来……江语缤肤泽白皙的下巴上,有个牙齿痕迹的伤!!她脸上一红,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嘴唇。
那上边,也有个伤。
顾莞看看江语缤,又看了看白副,忍不住扬起个笑:“昨晚你们,这么激烈的吗?”
因着顾莞一句话,两个人取了车出了门都还是不尴不尬的。江语缤开着车走过小镇外的坑坑洼洼,天气阴沉沉,她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白少凡坐在副驾驶座上瞥了她一眼,不明所以。
“你这是,在生谁的气呢?”
“我自己。”江语缤控着方向盘转了个弯。
“你自己?为什么?”白少凡抬手拽紧车门上边的扶手,感觉车子弹了一下。“给她们调侃一下,你就这么不乐意啊?”她说着,又觉得自己上杆子求着被打趣似的,扭头看向窗外,一时颇有些无语,又觉得羞惭。
江语缤开了一程路,四周田埂渐渐抛在后头,道路总算平坦了些,才愤愤不平的开了口:“若是真做了什么给调侃调侃也就罢了,可昨晚明明什么都没做!白给她们笑话一回!”
白少凡一怔望回她,这是哪门子理由?
可这一回眸,便看到江语缤白净细腻的下颌上浅浅的伤痕,明显的几粒牙齿印,如此昭彰。随即又想起了顾莞那句话“昨晚你们,那么激烈的吗……”
那么激烈……的吗……
唔。。。
白少凡捂住了脸。
农家小院里,顾莞和江语绮随意吃了点儿粗粮早餐,玉米很甜红薯很棉。不远处就是山,山边有流云,流云之下江水滔滔。真难得这样一个返璞归真的清晨。顾莞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与此同时,屋檐下的大黄猫也伸长了前爪,一条猫腰伸得老长。江语绮看着好笑,问顾莞:“像不像你。”
顾莞顺着她眼神望过去,和大黄猫相顾无言。
再坐一会,江语绮精神还是不佳,顾莞陪她回房间睡回笼觉,可这连中午都没到,哪里睡得着。
她在床上翻了一会,发觉顾莞安安静静的坐在床头玩手机……
真是气人!
她翻了个身,脑海里还留着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顾莞,床头,手机。
有哪里不对劲。她睁开眼眸想了一想,又转回去。仔细一打量,明白过来。顾莞哪的不是平日里常用的手机,而且她的眉头紧紧拢着,很是沉重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吗?”江语绮曼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