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寝房,冰窖。
“你这小杂种,还跑冰窖里来偷懒了,小春子,将人拖出去,叫张大家教训教训他。”
图海的干儿子,安庆一脚将靠在墙角的小太监踹倒在地,见人疼得呲牙咧嘴,面上乐呵起来。
他身后,小春子低头哈腰,尖细着嗓子谄媚道:“安公公,您且歇歇,这粗活儿还能让您老人家来干?”
说着,小春子又在那个小太监身上踹了三四脚,最后见躺着人不动了,嘴角下撇,嫌弃道:“也忒不经弄了~”
“……”
“行了,给拖下去,别碍了安公公的眼。”小春子一脸得意之色,冲旁边两个低着头的小太监吩咐道。
待人被拖走了,小春子转头就换了副脸色,满脸殷勤地对着安庆:“安哥哥,先前咱们说的那事儿,可能成?”
如今天热,安庆跟着他干爹,吃穿用度皆是比着宫里的主子来的,原先干瘦的身材也跟充气似的鼓了起来,这一到夏天,身上的汗就流个不停。
今日是各宫都会差人来领这个月的冰例,主子们大方,时常会吩咐来取冰例的姑姑赏些碎银子给当时负责记录的领事太监,银子不多,但这对司寝房的小太监们来说可是一件顶顶好的美差儿。
安庆倒是不缺银子,但是,他畏热啊,所以硬是求着自己干爹,将差事抢了去。
可怜方才那个以为可以挣下一笔银子的小太监,非但没有得到那点碎银,还丢去了半条命。
“成与不成,这不是还得看小春子你?”安庆好脾气地笑了笑,脸上的肥肉堆在一起,莫名瞧着恶心。
小春子见他这副无赖的样子,忍着心里的怒气,从怀里取出来几张银票,面上陪笑道:“小人懂,安公公,这是孝敬您的。”
安庆看了眼小春子手里的银票,那双被肉挤得只剩下条缝儿的眼,里面闪过一丝精光,“你倒是舍得下本钱。既然如此,你就安心等着吧,芍药那小丫头今晚就会被送到你房里去。”
“哎呀!真是多谢安哥哥了,要是小人事成了,一定请哥哥喝茶!”
小春子喜得眉开眼笑,露出一口黑黄色的牙齿来。
冰窖里的两人笑得开心,却没现门口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悄悄离开。
另一边,李安一行人正走在司寝房旁边的岔道上。
“云主儿,可好受些了?”见云清芷闭着眼斜倚在轿撵上,李安心中忐忑不已。
云清芷抬手揉了揉额头,回道:“不碍事,许是日头太烈了,中了些暑气。李公公,这轿撵晃得人头晕,本主还是下来走走吧……”
李安犹豫了会儿,看了看云清芷泛白的脸色,还是示意小太监们停下,等人下来之后,他连忙靠过去,“云主儿,前面走几步路是司寝房,杂家去给您寻一台小轿,那个坐着舒服些。”
云清芷一听,神色感激:“劳烦李公公了。”
“小主儿且等着就是。”说完,李安带着那四个抬着空轿撵的小太监往司寝房的方向走。
干等着也不是事儿,文儿瞧着远处有一处凉亭,便对着自家主子道:“主子,那边有个小亭,咱们过去那儿歇歇?”
云清芷看着现在正待着的地方,虽然日头被树挡住了一些,但到底还是热的,便点了点头,应道:“也好。”
话落,文儿便扶着云清芷,两个人朝凉亭的方向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