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家丁急忙进来,见过何家众人以及杜兰月。
“咱家老爷夫人怕您家里车子不够,今天一早特地吩咐我们过来接小姐,这样大爷跟大太太就不必再折腾了。”
大太太?
方氏差点儿一个趔趄!她啥时候成大太太了?这样…都不好意思粗声讲话了!
几人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这样便由何大郎驾车送妻儿回娘家,这边杜兰月带着东西去城里了。
包袱里除了带给自家爹娘的礼,还有给何二郎带的角黍跟青团,那青团是昨日晚饭时分做的,摘的嫩艾草叶子,加水煮熟混入糯米粉,包上豆沙馅儿,吃起来也是粘粘糯糯,十分可口的。
杜兰月心情愉悦,当时只是权宜之计,没想到竟然能得个好夫君!最近几日,她也想明白了,天意如此,愣是要赐给自己一个文武全才、内外兼修的,她若是推出去,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她这个人别的好处没有,倒是懂得取舍,听人劝吃饱饭。
正如阿娘崔氏一直以来都在她耳边念叨的,她这般模样儿,若是嫁到商户家中,也做不好长媳。若是嫁到官家,又够不到正妻的位子。如此嫁到何家,真是老天保佑。何家一门厚道人,即使是小姑子和妯娌,都是极好相处的,哪儿还能受了半点儿委屈?而且她夫君还是个潜力股。
杜老爹在生意上的伙伴,同含光书院的夫子相熟,他家儿子也在含光书院就读,听说何二郎乃是他的女婿,惊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颇为气愤地说道,也不知他是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竟然能找到这么好的女婿!
杜老爹扎人扎心,用谁叫你没有闺女一句话,怼的人家哑口无言,恨恨拂袖而去。
杜家夫妇既往只晓得何二郎功课好,将来或许能够科举得中,却也没想到竟然这般好!如今在含光书院,那可是山长都看好的人物,将来定然是前途无量。
杜老爹心里半是忧愁半是欣喜,欣喜的是自己慧眼如炬,闺女命中带贵!
忧的是自家只是商户,若是将来女婿做了官,会不会嫌弃闺女的出身?加上自家闺女不善女工、不懂持家之道还没学会温柔小意……
这么一想,可把杜老爹愁的三晚都没怎么合眼,整日愁眉不展。
崔氏心里也晓得这些道理,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又见他在面前来来去去,如同个无头苍蝇一般,瞬时更加心烦。
怒火中烧道,若不是他平日里宠着,不让打不让吼,冬天学琴嫌天冷,夏日习绣怨天热,如此晃晃悠悠长了这么大,竟成了这般二五不懂的模样儿。
好在祖宗保佑,这孩子自从落水之后,便懂得规矩行事了,虽然还是一般跳脱,但好歹有了些成算,在夫家也能装装样子,倒是没被亲家给赶回来。
也不枉她前些时日去青云寺祈愿,捐了好大一笔香火钱……
杜兰月到了家门口,交代家丁将东西放到厅堂,切不可弄坏了,里面还有给姑爷的东西呢。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小翠如同一只翠绿的鸟儿,突地出现在她跟前。
杜兰月一笑,“你这丫头,这才几日不见,竟然这么想我了?小姐我可真是十分感动。”
只见小翠神神秘秘、支支吾吾,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着实让人恼。
“有话快说?干嘛摆出这么一副便秘的模样儿?”一般她归家,小翠都是叽叽喳喳地将她迎进门的,“咱家是来什么人了?”
便秘两字,差点儿将小翠原地石化!
“小姐,你这话千万不要在老爷夫人跟前说了,这也太不雅了,今日严家大公子来了。”
“严家大公子?是哪个?”杜兰月头蒙,姓严,她记不起来呀。
脑海里兀自搜索,但脚步却未曾停下。
杜宅的大门正对着一面照壁,上面描绘的是花开富贵图。转过照壁,一条青石板路直通厅堂,便见一只穿着五彩斑斓长袍、貌似花孔雀的青年,正在和杜老爹热情地说话呢。
杜老爹坐在上首,加上一早就盼望着闺女回来,自然是头一个看到她过来。不过有客在此,杜老爹还是颇有一番威严的,并不急于起身。
杜兰月也规规矩矩地蹲身行礼,“阿爹阿娘端午安康。”
“月娘妹妹好久不见,越发光彩照人了。”
杜兰月莞尔,这才转向对方,花孔雀一张嘴,果然是让人恼,“确实是好久不见,你倒还是如同往常一般,这么喜欢穿红挂绿。”
严江寒身子一抖,他今日的穿着可是精心挑选的,这小妞儿不是一直喜欢穿金戴银吗?难道是换了口味,再一瞧,可真是有些不一样了。
杜兰月如今穿戴的都极为舒适简约,月白色齐胸襦裙,外罩蝶粉色胡袖上衣,头上只梳了一个单螺髻,配一只素色蝴蝶钗,极为利落的装扮又不失温柔婉约。
难道这便宜表妹真的是改胃口了?
严江寒有些迟疑,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将成为杜兰月的夫婿,即使是上门女婿也无所谓,只要能将杜家的
万贯家财收入囊中,这点儿损失又有什么!
他母亲是杜老爹的堂姐,嫁人后过得并不舒心,丈夫早逝,自己在婆家艰难度日,婆母还不是个省油的灯,可以想象那日子过得十分辛苦。
好在有杜老爹这么个有钱的堂弟,严母便借着给崔氏帮忙的借口住进了杜家,崔氏生完闺女之后身体一直有亏损,母乳更是不够,虽然请了乳母,但也没有气力事必躬亲。
杜家那时候还没有这么富贵,杜老爹心里虽然十分挂念妻儿,但大部分的时间都要行商,否则这么大的商行,又如何能放心。
有个亲戚在家中看顾一番,杜老爹还是能放心不少的。
不过,后来的事情只能说明,这只是杜老爹的一厢情愿。
严母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十分兢兢业业的,毕竟逃离了自家的环境,脱离了婆母的掌控,她还是有几分感激堂弟一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