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浥尘回以清浅一笑径直行了过去。
将指尖的棋子放回了棋盒杨絮如起身盈盈一礼,“见过世子妃。”
“慕名已久切勿多礼。”沈浥尘将她扶起近看之下更觉这容颜无双,不由赞道,“此刻才算是知晓了倾国倾城并非前人虚言。”
“世子妃谬赞了,不过是皮囊表象而已。”杨絮如面上虽是笑意不减,只是多少添了些苦涩,拥有这等容貌于她而言,并非是件幸事。
沈浥尘也知道她如今的处境便是劝慰道:“容颜本就为双亲所予,多少人求而不得杨姑娘何必妄自菲薄?此中虽是磨折想来也是天妒之他日定有否极泰来之时。”
杨絮如展颜一笑道:“世子妃这话以往世子也曾对我说过。”
“她?她会说这话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沈浥尘想到此刻还不知在哪藏着的季舒也是有些好笑,“她这人可不就最是爱怜自己那张脸吗?”
杨絮如闻言笑得越开怀了些片刻后又略微收了笑意道:“世子妃能这般说想来与世子感情是极好的。”
沈浥尘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她开季舒的玩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们二位说了这许久倒是全然将我给忘了。”一直在旁侧沉默的凌微此时开口道“絮如莫不是忘了与我还有棋局未曾奕完。”
“殿下恕罪实在是我与杨姑娘一见如故,这才搅了殿下的雅兴。”沈浥尘致歉道。
凌微摆摆手,笑道:“也不是多大的事,只是想将这盘棋走完罢了。”
杨絮如重又看回了棋盘,无奈道:“再走下去也是死局,看来我只得认输了。”
凌微却是劝她道:“不到最后,怎知会否柳暗花明?”
“生路已绝,做再多的挣扎也是无用功,何苦再费心力?”
沈浥尘闻言亦看向了那盘棋局,白子散乱不成势,几乎尽被黑子围杀,明眼看着确是死局,想要盘活棋面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不知怎的便想起了数个时辰前还陷入包围圈中的季舒,这人似乎就很懂进退取舍,也有与虎相搏的勇气,所以她成了那场博弈的胜者。
沈浥尘观摩着棋局沉吟道:“以退为进,弃卒保车,舍臂膀而活全局,置之死地而后生。”
杨絮如听她这话若有所思,揣摩许久后眼前一亮,当即从盒里拈了枚棋子置入盘中,看向对面的凌微,笑道:“我已落子,殿下还在等什么?”
凌微定睛一瞧,不由苦笑着看向沈浥尘,“世子妃,观棋不语方为真君子也。”
“区区女子,不敢妄称君子。”
“难怪季舒总与我说斗你不过,如今看来她还真未夸大其词。”凌微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倒也不再去下那盘棋。
“说起世子,为何不见她?”杨絮如亦是看向了沈浥尘。
“此刻怕是躲起来不敢见人了吧。”沈浥尘轻笑道,又想起垂钓之时定下的那个彩头,心中一动,便是问她,“杨姑娘可知庄内厨房在何处?说不定能在那寻到她。”
“厨房?难不成世子腹中饥饿?”杨絮如虽是惊疑,却也行至前头带路。
冬季里日头总是要落得分外早,如今一番交谈下来已是能看见远处残阳,就着雪景又别有风味,像是拢了件橙红轻纱一般,朦胧而又梦幻,叫人看不真切。
沈浥尘观她对此处似乎很是熟悉,而且器具室内还有那么多乐器,不由问道:“杨姑娘不是第一次来此了吧?”
杨絮如闻言脚步略微一滞,随即笑道:“以往世子不过偶有相邀,殿下也是相随的。”
沈浥尘一听此言便知她这是误会了,不过细想一番她们二人之间的身份也着实有些尴尬,当下坦言道:“常听季舒言说杨姑娘琴艺无双,早便想要结识一番,若是可以,来年此时还愿能再见到杨姑娘,还请杨姑娘莫要嫌弃才好。”
“世子妃如此胸襟,倒是我小人之心了。”杨絮如眉目舒展,顾盼生辉,少有的带着几分畅然说道,“承蒙世子妃不弃,唤我絮如便可。”
“既然如此,那絮如也莫要称我世子妃了,这样听着生分不说,我自己也不甚习惯。絮如似乎与我同岁,不过我痴长你几月,便是唤我姐姐也是可的。”沈浥尘想了想道,“你若是一总要唤我世子妃,倒叫我觉得自己的名姓见不得人一样。”
杨絮如闻言脆生生地笑出了声,宛如银铃玉铛之音清脆动人,只见她从善如流道:“沈姐姐说话竟是与世子一般有趣。”
“你觉得我有趣,她却是唤我闷葫芦的。”沈浥尘面上带着些郁闷之色,“看来我还是与絮如投缘一些。”
“世子天性不羁,想来在她的眼中其他人都是闷葫芦了。”
两人一路说着,过不多时便看见了一座冒出炊烟的小屋,房门大开,轻易地便能看见在案板之前忙碌的季舒。
杨絮如先是入了厨内,见她正拿着把菜刀,案板上放着一条已经处理好的鲜鱼,于是出声问道:“世子若是饿了,唤下人来做些吃食便可,何苦亲自操持此事?”
季舒手中的刀一停,循声看去,见沈浥尘正倚在门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轻哼了声道:“还不是某人嘴馋想吃全鱼宴来着。”
杨絮如疑惑地看向沈浥尘,似乎在问季舒口中所说之人是否是她。
“你的动作倒是挺快。”她扫了眼季舒已然穿好的鞋袜的脚,轻笑道,“愿赌服输,我可未曾强迫于你。”
“原来是世子输了赌约,那这可怨不得沈姐姐了。”杨絮如亦是掩唇笑道。
季舒立马就听出了这话的重点,来回看着二人道:“姐姐?就这么会子功夫你们就背着我姐姐妹妹了起来?”
“什么叫背着你?我与絮如一见如故,就算以姐妹相称又与你何干?”
季舒想想还真是这样,可眼见沈浥尘一口一个絮如叫的这般自然,心中又有些不舒坦,话说这两人也才第一次见面吧!怎么她和沈浥尘刚见面那会关系没弄好还结了不小的梁子呢?
“既然这妹妹都认了,想来你也是不介意叫我一声……额,哥哥的吧。”季舒又想了想,这便宜自己也该占上一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