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君已经将知州小姐的事情与陈应说了,陈应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却没立刻答应。
“啊呀,一件小事而已,不必挂怀,且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州府,且也没收拾利索,便不麻烦了。”
那小厮似乎已经有准备,便作揖说道。
“娘子,我家老爷说了,您可能没做准备,才叫小的早早等着,先与您说了地方,请您和您家官人收拾妥当再去呢。”
张月君这才“勉强”答应,那小厮说了地点和时间,才又作揖离去。
地点定在福源楼,这回掌柜的态度和上次是全然不同了。
毕竟是知州大人的客人,他当然像祖宗一样地招待着,亲自送上二楼包间,点头哈腰地陪着笑。
包间中,李云柔也在,见人来,起身缓缓行了一礼,脸上没有一点大家
小姐对他们这样升斗小民的鄙夷。
那日张月君将人送回去的时候,李泓谦焦急地从外面赶回来,将女儿护进怀里,张月君早就知道他是个好父亲。
“鄙人自知张娘子不愿狭恩图报,但您救下小女,实在大恩,几经周折才知晓张娘子夫妇是赴州府赶考,到榜下寻您来吃些微薄酒菜。”
李泓谦也是十分谦恭,完全没有一方知州的架子。
张月君这下,表现起布衣对地方大官的敬重来,也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了。
“知州大人折煞我了,我就令爱不过举手之劳,不必如此麻烦,还特地在福源楼款待,小人只觉得受之有愧。”
又是几番推据,客气寒暄之后,才只说坐下来,像在家一样好好吃饭,到这一步,刚才进入正题。
且想提举荐之事,自然不好直接提,最好是要李泓谦提出来,才不至于一下子坏了印象。
毕竟想要在江州军营任官,李泓谦又是江州知州,日后好相见。
“李小姐真是我们的贵人,那日救了李小姐,恰好是我家官人考策试的时候,许是行了善事,我家官人,竟真就中了,榜上有名,真是谢天谢地。”
张月君举杯敬谢,话题扯过来,后面的话也都牵到了任职上,陈应也顺着话茬说下去。
“本来是打算参加会试,却有些打鼓,听说武举人可以顺着兵部的分配,到地方做小武官,我们也很知足了,就等着消息呢,若是能在江
州最好,与父母近些,也好照应。”
李泓谦闻言,叫了一边的小厮来,耳语几声,沉吟片刻便说道。
“陈官人是榜上第四名,若你愿意留在江州军营,我倒是可以将你举荐给鲁将军,只是官职可能不高。”
陈应忙惊喜执杯起身敬酒。
“本也是为了照料家中父母,却不想知州大人挂心,真是万分感谢,却不知,会不会麻烦。”
李泓谦自然不会推脱,最后二人离去时,还特地问了住址,说晚些时候遣人送去。
因为约的是晚饭,故而她们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沿路走回去,还有不少小摊开着,还有闲了领着孩子出来消食的,烟火气十足。
“幸而李知州是个好人,不然要真是别人,可能都不会来寻我们。”
陈应一边走一边感慨,闲适地迈着步子想看看头上月,却发觉被云彩挡住了。
“他只要是个爱惜女儿的聪明人,就一定会来寻。”
他听见张月君在耳边轻声说着,有些不解,她也不解释,直到回家关起门来才细细说给陈应。
明湘与张月君说过,李泓谦是京官外调,是李云柔险些被赵云轻看上,他自请下放到地方,可想其多爱惜子女。
这回明湘用了江湖人的身份将其劫走,又只着里衣落水被救,幸而张月君是女子,才不至于李云柔的声誉受损。
固然其是个重恩情,端孝义的好人,也不仅仅只是因为这这浅浅的一层。
就算张月君当初
不说明身份,不讲住在何处,他都会去寻,只有知道姓名,才好做些什么,确保女儿被劫走落水之事不会传扬出去。
张月君那日若没有找个大娘做见证,若陈应没有中武举,李泓谦反倒可能不会举荐。
可陈应中了举,张月君“行善”又有见证,李泓谦若封口不成,这事有朝一日叫他人知晓,他也不能说是他人胡言。
“如果举荐,在外人看我们就有了关联,承了恩情,才好被拿捏。”
张月君细细解释,陈应才恍然,他之前只是普通兵卒,从不想这些弯绕,如今半步踏入官场,才觉得自己之前,只想着心中意气,还是轻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