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天没亮的时候您还告诉兄弟够呢,怎么天亮了还倒这了。”
那副将苦着一张脸,看这满床的灶灰,也不嫌脏,伸手将张啸玉面上的会扒开。
“咦,长得这好看一人,我还想把我妹妹介绍给你嘞,可惜了,还这脏,出去了得叫人给好好洗洗,再埋,不然下去了,该不知道您是贵人了。”
他伸出手,打算将人从灰堆里巴拉出来,却忽然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这副将身子一激灵,后背上的汗毛一下子激起来,僵着脖子转过去,看见那双眼睛睁开,可有神。
他裂开嘴还没来得及喊,就被
一直全是灰的手捂住了。
“别喊,没死,骗他们的。”
张啸玉抖抖身上的灰,抽出另一只手不拍拍他的肩膀,又躺了回去。
“记得送回秋梨巷的小院,别太折腾我,装的像一点就成。”
片刻之后,陈应困了李宽,拉着一个懊丧得像不想活的一个汉子,实在累人。
他拉了人准备到州府中去查问,却不想一转头看见那副将叫人抬了个担架,上头躺着盖着白布的人。
一步落一步灰,那副将还先伏在人身上大哭一阵,请的哭丧的都没他哭得真情实感。
因着张啸玉的身上铺了暖身的灶灰,那副将没一会就哭花了脸。
回州府的马车只有李知州和程通判二人,李知州车上装了李宽,陈应正往上面爬,根本再装不下张啸玉。
但十几里路抬着走又实在花费甚久,便只好将张啸玉装进程大人的马车。
程大人的马车看着低调,但是内里装饰却十分豪华,脚下铺软毯,厢中坠着串珠络子,坐人的地方绫罗绣珠,实在和这尸首并不相称。
“程大人……好享受。”
那副将瞠了眼睛还没看两眼,就叫程家的小厮赶了下去,帘子放下,分明见到那程通判脸上的嫌恶。
呵呦,还两幅面孔。
不到午时便回到州府,路上跟着的兵士也都疲累。
李知州倚在马车中困得东倒西歪,他的马车倒是真简朴,只歪了一下就磕的脑袋生疼,迷蒙着眼睛柔着额角。
他对面的陈
应扯着嘴角看他。
“李知州舍得买马车,却不包上内饰,是真清廉。”
李知州却理直气壮,端了胳膊坐好。
“本知州,向来清苦,马若不是为了撑门面,我也不会买,驴车就很好啊,谁叫他们都买,害得本官也要买了才行。”
陈应之前还不太信张月君说这知州有趣,现在看可真不假。
那边程家车马在一处偏僻巷子将人放下,那副将抬了人从巷子里拐进去,一边哭丧着脸,一边在里面绕,没一会快走了几步拐到一边拐角停下。
两个小厮结伴超前摸着,还没看清人在哪,就叫人打了一闷棍放倒。
“还想跟着爷爷我,爷爷收拾人的时候,你俩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那边大刀阔斧地走,钻进秋梨巷敲了三下门。
林梦槐在里面等得心焦,早就慌乱极了,很快便将门打开。
却见这几个兵士像是被炮仗轰了一样,脸上黑灰不断,那担架上也簌簌地落着黑灰。
“这,是我兄长?”
林梦槐胸口一滞,险些昏过去。
天杀耶,本来也知凶险,却不知早上人刚出去,还不到夜里就变成这幅烤糊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