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的大门今日不用扣,它就那样大大方方的敞开着。
李佑才下了步辇,就听到院中传来长乐的嬉笑声。
“母妃,你这样不对,江姐姐说了,要用手指压住再往上糊纸。呀,母妃,你又戳破了一盏!”
淑妃柔柔淡淡的声音传来:
“母妃还是不会。长乐给母妃做一个好不好?”
“母妃真笨。还是江姐姐厉害。母妃,你瞧长乐的,长乐定做一个美美的灯,让它飘到天上去陪轩儿。”
李佑跨入重华宫,只见院中胡乱堆着好些扎坏了的孔明灯,一个削肩细腰的女子背对着宫门,和长乐一同正抬着手指嗤笑淑妃。
淑妃一脸歉意,温柔地向她们道着歉。
身边一众宫女内侍伺候一旁,糊纸的糊纸,编竹的编竹,忙得不亦乐乎。
此情此景瞧得福临心中感概,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李佑收敛了心神,几步上前,
“长乐,父皇才是扎灯的高手。你母妃可曾与你说过啊?”
长乐闻言回过头,欢呼一声雀跃而来,窜天猴一般窜上李佑的怀抱,搂着他的脖子就问:
“父皇!你说的可是真的?”
院子里稀里哗啦瞬间跪作了一团,山呼万岁。
李佑圈着长乐在怀中,很是自来熟的屁颠屁颠走到淑妃身边坐下,一边觑着眼睛瞧淑妃,一边道:
“那你不妨问问母妃,可是真的?”
长乐坐在萧瑟腿上,仰头拉着一边别过脸的淑妃,
“母妃?”
淑妃拗不过长乐,转头捏了捏她的小胖脸,微微点了点头。
李佑似是很高兴,摇着长乐道:
“母妃这么笨,父皇和长乐再教她一次怎么扎灯,好不好?”
“好!”
不知何时,院中众人已经悄悄退去。
江书晚回到渺影居,收拾卸妆上床睡觉。
红绡趴在床前,轻声问道:
“主子,淑妃娘娘不是不见皇上嘛?今日怎么又留下皇上了?”
江书晚笑着点了一下红绡的额头,
“她若是坚决不肯,皇上怎么留得下?”
“那淑妃娘娘之前……”
“之前是之前。从我们入宫那日开始,事情就变了。”
江书晚干脆爬起来,为红绡答疑解惑。
“之前她闭门不出一方面是因为伤心欲绝,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长乐装病远离纷争。
可那日我们入宫,长乐的一句无心之语,却被宁妃听去了。宁妃是什么性子?你别看她处处模仿郑贵妃,但宁国公府和护国公府一向不对付。
宁妃有了郑贵妃这样的把柄,还不好好利用?”
红绡点点头,
“那这么说来,长乐岂不是很危险?”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淑妃已经失去了三皇子,逝者已矣,但长乐却不能有事。到了这一步,躲起来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为了保护长乐、为了给轩儿复仇,她不得不复宠。
第二日淑妃出了重华宫,明面上借着陪我请安的名义,实则是她从那时就已经做好了复宠的准备。可态度的转变是要有个过程的,不然岂不是太令人起疑?”
红绡道:“所以,主子你回来后对淑妃照顾入微,做好了抱大腿的准备?”
“我不过是知道皇上从前的一些秘事,顺势给淑妃锦上添花而已。皇上对轩儿的死有愧疚,对淑妃有愧疚,这份愧疚之情被淑妃利用的非常到位。”
“所以方才,淑妃才对皇上半推半就?”
“红绡,在这后宫中,没有恩宠寸步难行。淑妃能想明白,是整个重华宫的福气。当年我小娘若是有她一半通透,也不至于死得凄凉。
如今,大腿已经抱上了,接下来就要解决一下另一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