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承玉强忍着身上剧痛,尽量不在这个杂碎面前露弱。
“这位爷,你想想,我一个边关统帅,手里的银子能少了吗?但都给了他们,没了。”
稻草人闷声不响地把那个燃灭了的火把换下来。
忽然,他扑向铁门,隔着栅栏把木棍汹涌地捅进去。
接着,他漫不经心地那么挥动着,动作缓慢,充满了轻蔑,像是压根就没想打到曹承玉,就是想吓唬他一下。
尽管曹承玉看到了木棍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但大脑里那种本能反应,还是让他缩了一下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哈哈,看把你吓的,能让闻名遐迩、威震四海的边军统帅害怕,真的好让稻草人开心。”稻草人眼睛眨巴,嘴角露笑,“逗你呢!”
“逗我?去你妈-的,我才不相信。”曹承玉一皱眉,额头上便现出许多深陷的凹痕,心里骂道。
曹承玉看见稻草人打开铁门,走进来,用不好形容的目光望着眼前这个倒霉的他。
“你告诉肥猪银子藏哪儿?”
原来他们也管那个胖猪叫猪啊,曹承平眼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灶台下面有隔层,隔层里都是。”
稻草人再次高高地举起木棍,像是要痛打曹承玉一顿似的。
曹承玉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木棍迟迟没有落下。不是不忍心打他,而是怕棍棒之下有谎言。
“看来,以前这个稻草人似乎经常被黑牢关押的囚犯戏弄和欺骗。也是,谁愿意好端端的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白白地拱手让人。”曹承玉看见贪婪和怀疑在稻草人眼里鏖战,心里思索道。
“肥猪已经走了,取银子去了,我恐怕追不上他。”
稻草人略微迟疑片刻,像是思考。
“你给我写个字据,我不多要,就写欠持据人银子五十两,然后签上写字据时间。我拿到欠据,如果他们放了你,你就要兑现。如果死了,那就算我倒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曹承玉心里一阵阵激动。
“这帮歹人真的能放了自己?”
曹承玉凝视着稻草人的眼睛,想看看他那双眼睛里看到有没有隐藏的狡黠,他没看到。屋子里太黑,对方眼睛也黑。
“这位爷,为什么把希望寄托在无望的欠据上呢?我不相信你们会放了我。”
“我也不信。但锁马关隘口关闭,往来和贸易中断。什么时候恢复还很难说,万一头要失去耐心呢?”
稻草人像是很急躁的样子。
“天天守着你,什么也干不了,早晚会失去耐心。”
曹承玉看着稻草人像是很诚实的样子,不像他的外表给人奸诈阴险的样子,心底有了一丝想法,但他还没有考虑成熟。
“你们真的不会杀了我?”
曹承玉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神,心中竟然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
“按说应该杀了你。但为什么要杀你呢?而不从你身上多获取一些利益呢?利益与死亡,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不会让自己烂死在黑牢里,曹承玉那已经彻底绝望的心境,就像白瓷碗被什么震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多少让他看到有那么点曙光的味道。
稻草人似乎在担心着什么,关上牢门,急匆匆地跑出黑牢,看见那个黑衣人依旧站在不远处,眼睛盯着黑牢口,便跑过去对他耳语几句。
只见黑衣人默默点头,稻草人便回去取了纸笔和墨水,并拿来一个薄平板,把纸张铺平放在平板上,后置平板于地面,让曹承玉跪下写欠据。
曹承玉提笔写欠据时,提笔的手顿住在半空,他迟疑一下。
“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呢?”
但又一想……
“一个欠据能有什么阴谋?自己不出去,欠据那就是废纸一张,找谁要去?”
“这位爷,你识字吗?”
曹承玉狐疑地皱眉看着那张恶心人的老鼠脸,毫无幽默感可言。
他面容略显忧愁,眉头紧锁,看上去病怏怏的,白胡子被黑牢口吹进来的风吹动,活像鬼魂在暗夜里游荡。
“不识。”稻草人狠狠地翻了他一个白眼,“但我会让识字的人看。”
稻草人的意思很明显,你如果敢欺骗我,有你罪遭的。
有些文盲对文字特别讨厌,而有些则像信奉神灵那般虔诚,仿佛那是一种魔法,能给人带来好运,改变人的生活,让人过上好日子。
曹承玉趴在地上提笔写时,稻草人眼中再次泛起两种眼神,怀疑和贪婪,彼此交织,交替。他想得到银子,却又怕被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