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捏成一团的挂号单被江聿过在深夜独自展平,存在过皱皱的痕迹,即使想要努力恢复原样,但交错综合无规律的浅痕仍然布满小票,白纸难复原。
这张难以被复原的挂号单平铺在江聿过的书桌上,沉思片刻,他将这张挂号单夹在了自己书房里的笔记本中,放入书房的抽屉里,挂号单随着笔记本,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暴雨仍未停歇,祝敏都诧异,许久没有在江坞的夏天见过这么大的雨水了,好友付美怡打电话关心,“小猪,你今晚没值班吧,注意安全啊。”
祝敏和付美怡是多年老友,付美怡喜欢叫祝敏“小猪”、“猪猪”,很多人都叫祝敏“小祝”,她们是好朋友,当然不能和旁人一样落入俗套。
“我今晚不值班,已经到家了,放心,你也注意安全。”祝敏想到了什么似的,“周末我参加我们班长的婚礼,举办地在你们酒店,结束后等你下班吃顿饭吧。”
“好啊,我还在酒店呢,最近超忙的,你说我明明是堂堂酒店gro,结果工作之后最多的是给客户道歉、给所有人道歉,这哪里是什么宾客关系主管,这简直就是‘首席道歉官’!”付美怡和好朋友抱怨了一通工作的烦躁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坏笑:“你们班长简思高的婚礼?那你说……我的高中同学会不会去啊?毕竟他们俩关系是出了名的好。”
祝敏的高中从高二开始分文理科,她和付美怡是高一的同班同学,高二分了文理科之后,祝敏分到了理科班,而付美怡在文科班,和江聿过成为了同班同学。
“去。”祝敏斩钉截铁的说,“我觉得班长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说话不要大喘气啦,拜托。”付美怡惊呼一声,“你说的这么肯定,我还以为是他亲口跟你说的呢。”
付美怡口中的“他”说的是谁,不言而喻,自然不是简思高。
祝敏自嘲似的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呢,用头发丝儿想都能想得到,他应该是恨她的,如果遇见,连眼神都不会甩一个,就连手机里存着她的联系方式也是空占内存,或许早就拉黑删除个彻底,他一定巴不得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隔着屏幕,付美怡看不到祝敏的表情,但她还是想要让好朋友开心:“小猪,我的季度奖金发下来了,周末婚礼结束我请你去做医美吧!我约了脚部和手部的医美,我们再一起约个全脸的如何?”
“保持好心情,健康作息就是最好的医美。”祝敏摇了摇头,“你最近连脚和手的医美都做了?”
祝敏早就发现美怡对医美保养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她攒不住钱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她在保养护肤上的花销太大了。
“在酒店站着工作那么辛苦,当然要对自己好一点啦。”付美怡和祝敏大谈医美经验:“我之前还做过头皮护理,但是感觉没什么效果……”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随后挂了电话。
祝敏的房子楼层偏高,她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便知道雨水还没有停歇。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从随身的通勤包里拿出了卡包,她的卡包里,放着一张身份证。
今天把筋膜枪给护士长之后,鬼使神差的,她把抽屉里的身份证装进了自己的卡包里。
身份证上的江聿过眉眼之间是少年独有的青涩,额前缀着几缕碎发,棱角分明,眼眸狭长,鼻梁挺拔,像一罐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还在咕噜咕噜冒泡的酸柠汽水。
他穿着的衣服是高中的夏季白色校服短袖,明明没有任何特色甚至称不上好看的短袖,在他身上穿出了高级定制与众不同的味道。
祝敏看的有些出神。
她记得的很清楚,他额前的碎发,还是她踮着脚尖帮忙整理的。
祝敏高中和江聿过从来没有同班过,没有同班有一个好处,就是同时请假的时候不会被老师怀疑是悄悄早恋了,毕竟两个人连班主任都不是同一个人。
江聿过高中的成绩很好,尤其是语文和英语,语文最低也能在135分,英语成绩更是接近满分,这在高中文科生里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高中时期的全国作文大赛、征文活动,或者是外研社外言素养大赛、英语竞赛等等各种比赛,江聿过都会被学校推荐参加并且拿到前三名。
祝敏作为一个理科生,再怎么努力语文最高成绩是124分,在理科生里不算差的分数,但距离江聿过,还差一段距离,所以祝敏高中的时候时常缠着江聿过问他语文是怎么学的。
江聿过听到祝敏这么问,经常会把一摞作文纸递到她的掌心,言语间露出少有的温柔,“语文就是多看多读多写多模仿,给你几篇范文,认真读一读。”
祝敏兴致勃勃的问:“是你搜集的历年高考满分作文吗?”
江聿过勾着唇,骨节分明的翻动作文纸,指尖落在姓名填写处,指给祝敏看。
祝敏看到笔走龙蛇遒劲洒脱的“江聿过”三个字后,用作文纸轻轻拍了江聿过的手臂一下:“喂!怎么是你写的?”
“老师要我参加全国新作文征集竞赛,先准备一下。”江聿过性格有些生人勿进的冷淡,但他在祝敏面前笑起来时眼尾像缀了星星,“我的身份证要过期了,周五你们班的体育课,你能陪我去办新的身份证吗?”
祝敏脱口而出:“你怎么不趁你们班体育课去办?”
祝敏不记得江聿过班级的课表,但也知道他们两个班级的体育课时间不一样,“我们周五下午体育课,你们班是……政治还是历史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