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唐骄手中的银票移到了徐原青手中。
“人我踏了,东西我就拿走了。”徐原青在唐骄怔住的瞬间背过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得逞的笑,眉眼弯弯,所谓一笑倾城便是如此,在唐骄的吼叫声中,徐原青抬脚走向掌柜,将钱递出去的一瞬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角落里叫价的侠客。
侠客手执长剑,修长的手指压了压斗笠,起身走近,贴身的黑衣下隐约看见健硕的身躯,他止步于一丈之外,身姿高挑气度非凡,斗笠将他面容遮了大半,只见消瘦的下颚,他一言不发伸出手做出请势,算是让了。
见状,徐原青将五千两银票悉数递给掌柜,左越乐呵呵的去拿血茴草,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
徐原青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回头想给侠客道声谢,却不见人影,只见张牙舞爪嚷嚷着和他没完的唐骄。
一直劝阻唐骄的杨明松开了手,望着左越手中的琉璃盒子神色一沉,“世子要血茴草也罢,拿的却是小公爷的钱,这是何道理?”
杨明是平靖候嫡长子同他一样也是世子,为人亲和,前不久与李家千金定亲,在京城世家子弟中一直是为人处世的典范,徐原青今日就只想要血茴草不想寻谁的晦气,他瞥了一眼唐骄,理直气壮的告知他,“我就是道理。”
“你!”杨明被噎住,一脸无奈,“岂有此理。”
“世子!”左越忽然叫起来,面露惊恐之色,徐原青见状心下一沉,见他将手中琉璃盒偏倒,空空如也,他特意来买的血茴草不翼而飞。
堂中惊声四起,唐骄也一怔,掌柜的忙上前去看,琉璃盒左右翻动确认血茴草确实不见了。
左越急得不行,抓着掌柜不放,“东西呢!奸商!”
徐原青微微蹙眉,他这副身躯孱弱一直汤药不断,什么珍稀的药材都用过,依旧走一步喘三喘,听说血茴草属极阳或许能克他体内寒气,没想到人来了,东西不翼而飞。
“世子稍安勿躁,定是下人弄错了,我这就查。”
掌柜的见他面色阴沉,忙招呼小厮去寻,还特意将看热闹的闲杂人等遣散,不过一会堂内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人,都是二楼下来的世家子弟和有钱有势之人,无人敢得罪只能听之任之。
唐骄推开搬椅子来的小厮,立在徐原青面前幸灾乐祸,“徐原青让你抢,现在人财两空了吧!气死你!”
徐原青轻声道谢后坐下,低低咳嗽了几声,左越就去将门窗掩上,听见自家世子回道:“我有什么好气的,反正钱又不是我。”
他家世子断不会吃亏,他也十分佩服小公爷,真是屡败屡战。
关上门窗后回头看,果然唐骄又气急败坏,被肖予安紧紧拽住,咬牙切齿的呈口舌之快,杨明出声劝他不要动气,眼下还是现将血茴草找到,否则真就人财两空了。
唐骄用力甩开肖予安的手,恶狠狠的瞪着徐原青,看掌柜的奉茶来,扭头指着他威胁,“我不管!血茴草找不到就算了,横竖我又没病,但我的钱一定要还给我,不然我拆了你这藏宝阁!”说罢一屁股坐下,翘着二郎腿冷哼。
掌柜的被他一吼脸色更为难看了,浑身哆嗦,亲自为徐原青奉茶,“世子请用茶。”
左越接过茶,徐原青询问,“谁看管的东西?”
掌柜微微一怔,面露难色,哆嗦着不说话。
见状,徐原青神色微凉,尚未开口,肖予安似笑非笑的问:“李掌柜,你这藏宝阁有八年了,你也不想看他成一堆废墟吧?”
“不敢。”李掌柜闻言冷汗涔涔,险些给跪下,徐原青抬脚抵住了他将落地的膝盖,不着痕迹的将他撑起。
李掌柜抹了把脸上的汗,眼前的非富即贵,他一介草民,谁都惹不起,尤其是看着病恹恹的徐世子,别说藏宝阁变成废墟,若是徐世子不悦,恐怕他小命难保。
小厮来禀,“李叔,到处都翻了没有,寻娘也不见了。”
李掌柜浑身一颤,两眼一翻被小厮扶住,想晕死过去,但一听咳嗽声又活了过来,两腿一抖顺溜的就跪了下来,掏出还未入账的银票,连声求饶,“世子,小的将钱退给您,藏宝阁不是小人的产业,东家在外多年,还请您手下留情啊。”
唐骄几步冲上前,一把夺回银票,“哪里是他的钱,是我的钱!”
徐原青瞥了他一眼,满眼嫌弃,回过头看向掌柜,“寻娘?”
李掌柜欲哭无泪,“血茴草就是寻娘的,只是不知她为何反悔。”
闻言,徐原青撑着扶手站起身,别开左越来搀扶的手,扫了一眼唐骄手上的银票,浅浅一笑,一扫适才的阴沉之气,轻声呢喃,“这可就有意思了。”
众人听言都面露疑色,不懂他的意思,只有肖予安思索了片刻,扇子啪一下合上,指着唐骄手上的银票,“要是骗钱,可这五千两她没拿到就走了,掌柜不快些看看阁内什么稀奇的东西丢了,让人哄了一出空手套白狼啊。”
掌柜惊恐起来,忙不迭的起身要去看东西。
“不用找了。”
二楼有声传下,掌柜慌忙止步仰头看去,众人亦是循声看去,只见围栏之处站有一人,身长玉立,斜倚栏杆,端了潇洒自在之态,不知何时出现也不知呆了多久,斗笠遮挡了大部分容颜,只看得见绷直的唇角。
“那女子要的是呤语琴,被我撞见阻止了。”侠客修长的手握着长剑轻轻搭在栏杆上,二楼灯笼微摇,错落的光影中越发让人觉得他神秘莫测,他从身后取出一个木盒子,“这是世子要的血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