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越听得一头雾水,挠了挠头,“那世子要不要帮向公子?”
如果徐原青没猜错,向长远与沈齐文赏菊想必不顺心,以他的直性子恐怕是坦言拒了太子,这无疑是激怒了小心眼的沈齐文。
向家军功累累,即便不参与党争,但若有偏向也难免改变局势。
正好血茴草是太子买的,所以往回推些,卖血茴草的人要害的不是徐原青,而是当今储君,罪可诛九族。
将谋害储君的罪责往徐原青身上扣,侯府不会善罢甘休,往里查恐怕会适得其反,但如今向府无人主持大局,向长远又在江湖飘零许久,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手段,正好拿捏。
不仅是故意敲打向家,还在拐着弯试探徐原青,他若出手必定将向家拉入局中,届时向家人回京,向府就是另一番处境了,他若不出手就让向长远寒了心,向家也再无可能占宣平侯府这一面。
左右太子都不亏,做高台看戏,步步棋都走的很妙很稳,可惜……
寻娘他不可能交出去,他也不可能出面救向长远。
徐原青思索了一下,侧目看向窗外,黄梨日渐发黄,不日就可以享用了,他吩咐道,“阿越,你给寻姑娘找一身衣服,然后去准备一下马车。”
左越诧异,“啊?”
寻娘也迷惑不解,只见嘴角上扬,回过头来淡淡笑着,“寻姑娘,你喜欢看戏吗?”
片刻后,徐原青带着寻娘坐在高阁之中,外台立着屏风挡秋风,徐原青颇有闲情逸致的品茶,还颇有闲情逸致的点人来弹曲。
寻娘倒没他那么平静,直勾勾的从屏风间隙处往下看去,街上人声鼎沸,驻足看戏的数不胜数,看的正是向府。
向府门口站着两排衙役,带人来的是耿佑材,他如今是北郊的一个小县丞,本以为短时间内翻不起风浪,没想到这没过几日他又开始闹腾,气势汹汹的杵在向府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当的是什么将军。
向家世代从军,到向长远这一代有一女两子,长女长子皆在北疆驻守,幼子游历江湖近日才折返回京,故此,府上一直清冷,只剩下向将军的续弦罗氏。
向府也只有将军在时热闹风光,其余时刻安静清冷,罗氏性子娴静不爱与人交往,在府上安稳多年,何曾见过这般场景,面露焦急,“远儿,这可如何是好?”
向长远望着门口寸步不让的衙役,挡在罗氏身前,示意下人将他扶进去,“母亲莫急,先进去歇着。”
“我如何坐得住啊。”
异口同声,传自两个方向。
寻娘也焦急万分,喝不下茶,也听不进曲,要将向府的门盯穿了孔。
徐原青瞧她神情也不宽慰她,任由她急躁,直到街上传来哄乱,寻娘急道,“向公子出来了。”
他这才挪了挪方位,脑袋往向府看去,左越也有眼力见的移开些屏风,让视野更开阔些。
向长远负手站于门前,手中握着长剑,面色不悲不喜,与耿佑材不疾不徐的说话,看不出一点争执的情绪来。
他们虽离得不远,但街上嘈杂声太响,实在难以听清他们的话,寻娘急的恨不得耳朵都要飞出去了。
似是放弃了挣扎,寻娘板着脸坐了回来,看神情淡然的徐原青,“世子不急吗?”
徐原青反问,“寻姑娘急什么?向家再怎么也是高门大户,太子并无实证,能奈他何?”
“向家虽人才辈出,但如今府上只有弱不禁风的女眷和心性纯真的向公子,太子有莘大人在侧,即便不能将向家如何,但若入府搜查,不止惊扰女眷,或是做什么栽赃嫁祸,威逼利诱并非不能。”
以沈齐文的脑子兴许不会想到栽赃陷害,但莘正元才智卓绝,行此招必不会只为挑唆一事,恐怕计在向将军回朝,他以此想拿把柄,不管是逼迫向家站队,还是削弱向家都是极好的机会。
所以,这次围堵向府,搜查寻娘不过是一个借口,时机才最重要,他们要趁向府空虚而入,欺府中无人。
“放肆!”向长远一声怒吼,盖住所有人的议论声,手中的剑挡在胸前,伫立在“忠勇无双”的匾额之下,眼神坚毅。
耿佑材眉头紧皱,高声大喊:“我等奉太子令搜查谋逆罪犯,还望三公子不要阻拦!”
徐原青手抓了一下衣摆,眉头也不不由得一皱,站起身来往街上看去,只有不断堆叠看戏的路人,不见救星的身影。
寻娘紧握着手,几欲出面都被左越紧紧拦住,不停的让她多等等,胸有成竹的宽慰她,“世子一定有算计的。”
两方争执之中,向长远长剑出了半鞘,寸步不让。
耿佑材怒道,“搜!”
“我看谁敢!”
救星驾马而来,掀起地上尘土,百姓听到马蹄声慌忙避让,马儿却没惊扰人群,而是在人群之外悬蹄而停,呼哧呼哧的喘息。
马上之人马尾略微凌乱,冷秋中灰白薄衫稍显狼狈,马上有个剑盒,手中握着马鞭,脊背挺拔,飒爽英姿难掩,轻轻打马进入人群,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声音略微沙哑,“我倒要看看,谁敢踏入。”
向长远看着马上的人徐徐来之,有些不可置信,“阿姐?”
徐原青这才松了口气,缓缓走回去坐好,低低咳嗽了两声,昨日在太医院时就隐约有预感,掐指算着向长宁回京的日子,睡前特意差人去传了话,所以听着向府被围才不慌不忙,一直胜券在握的模样。
向长宁马行至台阶下,不急着下马,居高临下的凝视耿佑材,眼神冷冽,“区区衙役也敢搜我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