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闻言,陆秋灵作茫然无措的神态,看起来清纯无辜,叫人心疼。
向长宁神色淡然,望着她目光却含了几分厌恶,字字清晰的说道:“我家中长辈昨日冲撞了你,本应昨日就登门致歉,因琐事耽搁,我今日送拜帖到贵府,许是郡主气未消,府上不接向家拜帖,不过既在此处遇见郡主,我便替长辈与郡主赔礼。”
她性子出了名的狂傲,朝中大人之前以“身为女子悖逆如军营”的言论抨击过她,她迫于压力回京,众人皆以为她服软了,谁知她拎着长枪给对她口诛笔伐的官员发了拜帖,也不管人家接否,直入府中。
听说,有些官员当即就被吓得晕了过去。
后来,言论更加激烈,向长宁却置之不理,述职完后返回北疆,用一道道捷报封住天下谬论,以“女儿身”抨击她的人也越来越少。
自古以来能做将军的女子屈指可数,她向长宁的确有傲气的资本。
令百官犯怵的向将军,现下着了女装,是以闺阁女子的身份说话,突然客气的紧,给陆秋灵说清后还郑重其事的行礼。
陆秋灵听着心下存疑,但近日都在传她是未来太子妃,且诏书已着令丞相拟写,她难免有些得意忘形,又因向家是陛下钦点给太子的护身符,她不由得多想,是否是因为向家不想开罪太子,故而与她示弱交好。
她内心欣喜,面上还端庄大方的还了礼,轻言轻语的解释,“二小姐误会了,我与夫人不过是看上同一支朱钗,我已礼让夫人,并无冲撞一说,至于拜帖一事,许是府中下人自作主张,我回去定会重罚她们。”
她将蛮横无理变成自己谦让有礼,又将拜帖的事情怪罪在下人身上,三言两语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郡主不怪罪便好。”向长宁叹了一口气,似在思索什么,别开眼等她行完礼,这才抬眼看向她。
她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一记眼神扫去,肃杀之意转瞬即逝,陆秋灵心里猛然一怔,心里大叫不妙,果然向长宁眼神转阴沉,抬手拍了拍,就有官兵从人群中冒出来。
膀大腰圆的五个官兵,手中捧的是女儿家的钗环玉饰品还有锦衣红袍,众人被乍闯入的官兵吓得散开,看手上的东西议论纷纷。
陆秋灵也被惊了一跳,装作惊兔,慌忙退却了几步,丫鬟扶她才堪堪稳住。
向长宁抬脚往前逼近她,垂眸瞧着她白玉的面容,将适才温和的气息收敛,此刻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望她如枪下败将。
“这些就是昨日郡主看上的东西,我家中长辈先看上,但郡主说自己大婚在即急用首饰,我现下已将东西买来,特来送给郡主。”
她字字珠玑,不等陆秋灵狡辩,又近两步逼她慌神,阻了她的话头。
“这些个俗物送给郡主,就此恭贺红喜,还望郡主不记我家中长辈无礼冲撞。”
她虽句句客气,却气势凌人,陆秋灵听她言语深知她在套自己,旁人众多,她静下心神准备辩驳。
“向将军……”
“郡主!”向长宁以更高的声音压了她话,见她要后退,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让她退无可退,丫鬟要护主,被她随行的官兵拦住。
“我家中的长辈性子好,谦让郡主,但我性子怪癖,你让我一寸我让你一丈,你欺辱我家人,我便让你鸡犬不宁。”
陆秋灵手腕被她死死抓住,手腕吃痛又挣脱不开,恶狠狠的瞪着她。
“东西给了郡主,是我家中长辈的意思,却不是我的意思。”
陆秋灵剪水秋瞳,娇声娇气的挣扎,“向将军,你弄疼我了!”
向长宁越发逼人,陆秋灵的伎俩对闺阁千金有用,对征战沙场的向将军却毫无用处。
周围看客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向长宁置若罔闻,见陆秋灵眼底逐渐浓重的恶意,冷笑看她,微微松了手,陆秋灵挣脱开捂着手腕,泪眼婆娑的望着她。
街边的客栈酒楼上也探出许多脑袋,其中最为惹眼的是客栈二楼上的青衣美人,桃花眼不媚反而淡然,眼下的红痣与眼尾氤氲的红相得益彰,只稍一眼便会想再看一眼,多看了也不会腻只会越发着迷。
因二楼的青衣美人,楼上的人一半在看热闹,一半在看人。
徐原青察觉到注视的目光,心里自然不舒服,但面上还是镇定自若。
左越个子不够高,踮着脚往下去看,越看越好奇,伸长着脖子也不够,于是急切的撑着护栏跳,徐原青怕他摔下去,抬手将他拽回地上,顺手按住他的肩膀,以防他故技重施。
左越抬眼幽怨的看他,闷闷不乐的拍他手。
徐原青另一只手手撑在护栏上,指腹摩擦着木质的护栏,不仅没注意小孩的情绪,连向长宁也没看,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扫视一圈也没有想见的人。
心里泛起一阵怪异的不悦。
街上看热闹的人多了,后来的人通行不顺畅,于是聚集着形形色色的人,百人之中无一人入眼,徐原青莫名失望起来。
肖予安垂眸看身旁的左越瘪嘴,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再看徐原青压着他的手便了然,看小孩生的白净,肉乎乎的样子着实可爱,于是微微俯身问他,“小孩,你想看?”
左越常跟着徐原青四处走,自然知道他是肖家的五公子,因为身份天差地别他没没甚交集,突然被询问,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左越才确定他是在问自己,于是看对自己置之不理的世子,回头期待的看着他,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