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像是在和我商量去换个发型。
虽然听上去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态度显然没有那么强硬。
更改称呼这件事似乎还有转圜的余地,而这又意味着我也许可以更加乐观一点地认为,将他们分开称呼的这一行为之中,其实并没有他在否认曾经的征十郎的意思。
即使我的理智在告诉我,征十郎变得很不一样了。
可我的感情却还是固执地想要将他当做“只属于我的那个征十郎”来喜欢。
那么现在的、眼前的这个征十郎满足“只属于我的征十郎”的条件吗?
很显然,是满足的。他仍旧拥有着那些对我极具吸引力的特质,并且喜欢着我。
而现在,当想要更改称呼的这个要求被提出的瞬间,原本还在为他身上已然的改变而感到困扰的我,被他那么一推,立刻就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虽然在我找到能够让自己百分之一百信服的“这就是我的征十郎”的证据之前,我肯定还是会因为他所表现出的那些不同和陌生而感到别扭和为难……
可对我来说征十郎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即使依然对他的变化感到陌生和不习惯,甚至找不到一个可靠的依据让自己彻底相信并确认他依然是他,但我果然还是不想将这两个有着极大不同又有着许多相同的征十郎,当做是不同的人来看待。
“是想让我改口叫你‘阿征’?”我看着他一金一赤的眼睛。
“不可以吗?”他的语气变得比刚才危险了一点。
我觉得这时候直接他拒绝不是个好主意,于是摇摇头,放轻了声音:“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
“那是什么的问题?”他摆出一副任我说什么都会好好听进去的认真——又或者说,较真的神色。
果然刚才要是直接拒绝,他肯定会更坚持让我改口。
我在心底叹了声气,一面感觉这样总是带着不容许他人忤逆的征十郎果然陌生到了极点,一面又认为能够这样直率地表达出自己心意的征十郎也很可爱……而这是从前的征十郎从来没在我面前做过的事……
我觉得自己没救了,但好在我的头脑还没停摆。
“因为那次叫你阿征只是我突发奇想,”我一本正经地说,“然后我发现自己还是更习惯也更喜欢‘征十郎’的发音。”
“所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的意思?”这个问题与其说是在不满我的回答,不如说是在对我的固执感到幽怨。
我忽然就有点想笑。因为想起征十郎以前也总是这样,在对我的固执毫无办法时,就会带着些许怨念的语气反问一句,又或者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我,然后选择退让和妥协。
而眼前的征十郎也会为我退让,对我妥协吗?
在我心里没有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我还是仰起头凝视着他,像一个世界上最无助最可怜的人那样恳求道。
“我想继续喊你征十郎……好不好?”
我的话音很快消散在空气里,而征十郎也没有立刻给予我回应。他沉默地、一瞬不瞬地注视我,像是要划开我的皮肉剖出我的心那样,渴望从我这里找出一些他想知道的东西。
直到征十郎挪开了眼。
“那就保持原样吧。”
我听见他低声道。
“只要莉绪喜欢就可以了。”
·
解决完称呼问题,我们去吃午饭。
我习惯性地想往中庭的花坛那边去,征十郎却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满足了莉绪的要求,那现在是不是该轮到莉绪来满足我了?”
我:“……好啊。”
就是这个说法是不是哪里有点奇怪???
“我们换个地方午休吧。”征十郎说着,拉着我一路离开了教学楼。
我没有问我们要去哪,直到征十郎带着我在学生会副会长的办公室门口,我才没忍住问:“要、要在这里午休吗?”
“对。”征十郎打开那扇看起来就质量很好很厚的深色木门,不知为何露出了些许满意的微笑,“莉绪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