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到弯道处,便停止了。一阵悉悉索索,似乎在铺坐垫,整兵刃。
忽然第三人发话了,道:“邓老三,你去神像里看看,有异常没?”
蓝苗绷紧了心弦,只要他们一见神像破洞,就会知道有人强行进入,他再想捣鬼就难了。他不知洞中是哪个组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现在暴露,无疑敌暗我明,极为不妙。
邓老三连忙道:“是。”
听声音,他就是那发表“鸟不拉屎”宏论之人。
第三人似乎走了。蓝苗屏息等待。一人道:“邓老三,你怎不去检查神像?”
邓老三嘿嘿笑着道:“有毛好检查的,每天都是那个鸟样。”
蓝苗不禁偷笑,见暂时出不了岔子,便转身,沿着这条没点燃铜灯的甬道走了下去。
这条甬道不长,尽头是扇铁门,门却没锁。
蓝苗一闪进去,鼻端就飘来一阵令人窒息的气息。气息像是铁锈味混合着血腥味,使他鼻腔一阵发痒。
这似乎是间很大的石屋。门既然没锁,就代表里面多半有人。他怕点燃火折子会惊动对方,贴着门边的石壁,慢慢挪步。向右走了不到半丈,触手冰凉,似乎摸到了一根铁棍。他又摸了摸,发现是一排铁栅栏。
铁锈味和血腥味中,栅栏里又隐隐飘来了一阵腐烂的臭气。
这种地方……铁栅栏只意味着监狱了。
他皱着眉头,将脸贴近栅栏,向黑暗中看去。
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蓝苗的手腕。他吓了一跳,反手搭在对方腕脉上,低喝道:“松手!”
那人喉咙中“荷荷”一声,好似听不懂人话,也丝毫不在乎腕脉被扣。反而抓着他手腕,拼命向里拖,好似要将他也拖进栅栏中去。蓝苗觉得腕上五指劲健有力,显然是个练家子,但不知为何内力全无。所以空有手法,没半点气力。
石屋尽头,忽然一点灯光亮起,有人喝道:“龟儿子,吵什么?”
蓝苗心中凛然,用力捏对方腕脉,从那只手中脱出来。抬头见栅栏边“品”字形堆着三个麻袋,是再好不过的隐蔽处。他避到暗处,等那人拿着油灯慢吞吞走过,就轻轻抬起最上面那个麻袋,缩进两个袋子之间,又将第三个麻袋一头放在袋子上,一头斜靠在栅栏上。中间恰好留出个空隙,足以让他躲藏。
这一套动作做的又轻又巧,没发出丝毫动静。那人不察这里多了个人,走到那个铁栅栏前,大骂道:“嚎什么嚎?嚎丧吗?”
栅栏里的人呜呜叫着,似乎很惧怕他,向里面缩去。
那人从腰上扯下根皮鞭,“啪”地在栅栏上抽了一下,继续指着他骂道:“一个傻子,还想出去!你身怀武艺时出不去,现在还能出去啦?老子刚睡着!我让你每天闹,每天闹!”
他骂得兴起,将鞭子往栅栏里乱抽,抽得那人四处翻滚。
蓝苗凝目一看,一缕寒气从脚底直流到头顶。那人不仅身上衣衫褴褛,到处是鞭痕,没一块好肉,而且脸上只留下两个腐烂的黑洞,眼睛不知何时被挖去了。
他借着油灯光芒又一看,发现铁栅栏边还是铁栅栏,一路的铁栅栏。这里居然有二十几个监牢,十几个装着人。这些被关的人和正被打的人一样,面容都被毁得血肉模糊。有些趴着,有些坐着,痴痴呆呆,不吭一声。
他心神震动,手上劲力微变,顶上麻袋就歪了一歪。滚下来一个圆球,“砰咚”砸在他头顶。
蓝苗吃了个闷亏,又不敢吱声。他用眼角去瞟那个滚远的球,见那球居然直奔那挥鞭之人而去,在他脚边停了下来。白森森的,是个骷髅头,张着嘴,似乎在狂笑。
我捧的这袋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他几乎要咆哮了。
更倒霉的是,那人也察觉异样,向三堆麻袋看来。